李煦安长发仅用一条暗红缨带绑起,形态随意,却难掩文俊秀雅,一席染烟色银线绞珠长衣衬得他潇洒挺拔。
行近时,承恩院内外的奴仆婢子垂首,无比恭敬,“给二爷请安。”
“免。”
因修道多年,他眉目自带温润从容,又不似普通道士平易近人,一举一动间如皑皑白雪,清贵至极,唯独眼下那颗痣叫人觉得沾些人气儿。
李乘歌在军中一路从百夫长杀到将军的位置,浑身戾气与李煦安截然相反。
“蓉儿情况不好,这几日辛苦你了。”他侧过身与李煦安并排同行,双手背负身后,微微拉开些距离。
李煦安唇角勾着一点若有似无的弧度,“应该的。先前让小师叔给大嫂开了方子,估摸着这儿发了汗,我便过来施针。”
李乘歌淡淡嗯了一声,气氛又冷下来。
李煦安似是斟酌片刻,“大嫂若能少些思虑,安心静养,也不是没希望。”
“不过父亲常年在外,别说府中事务,连陛下想见他一面都难,兄长这几年又在外打仗,而我也是个不顶事的,府中全靠大嫂一人撑着,她确实不容易。”
换作以前,李乘歌必要顺着话头炫耀一番,可现在听着倒似侯府没了谁都不能没了叶蓉。
便压着眉头,“她既做了定远侯府的主母,享受排面的同时自然要承担其重。”
要不是叶雪无意戳破她的谋划,只怕定远侯府以后都要姓叶了。
李煦安像没发现他脸色不妙,又道,“叶家女儿都教养得很好。”
李乘歌眼角一跳,他是在讽刺?
叶蓉算计,叶蓁无礼,叶雪又敢与姐夫行欢,哪里谈得上教养二字。
到了廊下,李煦安有意让他先上台阶,侍婢正要通报,李乘歌做了个禁言手势。
里头的说话声听得一清二楚。
“合欢散的劲儿太烈,二小姐只能割伤自己放血,降低身体温度才活生生熬过来,这会儿实在下不了床。”
流霞此言一出,李乘歌突地想起先前拽着叶蓁腕子,那绷带轻易就渗了血。
与此同时,无人瞧见李煦安脸上的云淡风轻也不知何时散了,瞳底一紧。
里头叶蓉刚发了汗,喘得厉害,闻言紧紧皱眉,“又不是要命的东西,她也没死。”
“叶雪那骚蹄子气我还不够,她往日最是聪慧,现下不说赶紧想法子博将军欢心,跟我在这拿什么乔,咳咳。”
芷嫣上前用帕子捂着,殷红的血丝在帕子上慢慢晕开,她含泪怒怼流霞,“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让二小姐过来。”
“夫人请了将军过来,二小姐若是还不成,回了叶府也是个不中用的。”
流霞紧咬下唇,大小姐竟不斥责芷嫣出言不逊?
就算芷嫣是一等丫鬟,也是下人,二小姐可是主子!
这事要怪也是怪三小姐。二小姐受苦不说,还被人夺了清白,怎么能说是拿乔!
叶蓉咳得厉害,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碎,帕子已经被血染透,芷嫣急得就要唤人,房门被李乘歌猛得推开。
夜风拂动窗前竹铃,屋里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无形冷意笼罩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