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沫在酒店修整了一天,入夜,便接到周良岐的电话。他单刀直入:“不是想知道更多线索吗,跟我走一趟。”简沫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如今在江城,她唯一能依靠的也就是周良岐这个亡命之徒了。周良岐让她到中华城。简沫独自赶到,赫然看见周良岐一身亮丽衣服,打扮得跟男模一样,花枝招展站在门口,后头跟了一群小弟,手里都提着箱子。她扯扯嘴角,“你这是看中了哪位小姐,要为她赎身啊?”周良岐单手搭在她肩膀上,“昨天我拿酒瓶给钱朱开了瓢,今天得给人道个歉。”简沫听着。“你这个罪魁祸首也得在。”简沫转身就想走。周良岐一把扣住她,笑了笑,“给个面子,我都跟人说你是我女人了,今天这赔礼道歉,怎么也得赔到位了。”简沫不理解,“你早知道有今天,昨天怎么不留点情面。”“我倒是想,也没人拉着我给我个台阶下啊。”“我拉你了!”“拉了吗?”“……”论演戏,自从嫁给霍祁琛之后,简沫的演技可以说是炉火纯青了,所以如今信手拈来。她脱了件外套,露出里头清凉的衣服,入戏很快,挽着周良岐的手臂往里走。“老公,你今天可得给钱老好好赔礼道歉,昨天那件事,确实是你不对。”周良岐听得高兴,“多叫几声。”简沫瞪他一眼。楼上单独开了一间大包房,钱朱已经坐在了主位上,同行的还有几个人,其中有一个是昨天的蛇叔。人走进去,就听见钱朱阴阳怪气:“摆什么臭架子,请人吃饭还有迟到的道理。”“钱老,您这话我可听见了,确实是我们不对。”周良岐上前,拉开座位,没急着坐下,而是给自己倒了三杯酒,纯白的。“我罚。”三杯,一口气喝完。在场有人惊叹:“周总海量啊。”钱朱嗤之以鼻,“打发叫花子的招数。”他头上还缠着纱布,怎么看怎么喜感。简沫端了杯酒,笑着走过去,“昨日确实是我们的不对,这不,我跟良岐都在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任凭您处置。”钱朱用一种不信任的眼神打量她,“简为名的女儿,竟然成了周良岐的情人,他知道吗?”这话难听,简沫强压下去脾气,压低声音说:“他这不是失踪了吗,等他回来,我就跟良岐划清界限。”众人哄笑,周良岐也笑,但他们的笑不太一样,钱朱一副看轻的表情:“进了我们这个圈子,听见了那么多,你就是想走,怕是也走不了了。”简沫心里一咯噔,“那您指个明路?我和良岐都听着。”钱朱点了根雪茄,吸了口才看向周良岐,“跪下,给我磕三个头。昨天的事就算过去了,你那批货,我给你收。”这话一出,简沫直起身体,有些担忧的看向周良岐。他的笑容一点点收敛,“钱老这个要求似乎不过分,跪下就能得到这么多好处。”钱朱吐出烟雾,“怎么,不愿意跪?”周良岐一时没吭声,绷直身体,脸色阴郁。钱朱得寸进尺:“我听说你父亲入狱后,你当即就跪了华哥做爹,当众承诺要给他养老送终,那三个响头,磕得特别响,今天磕我就不愿意了?”这是简沫第一次听见周良岐的过去,她脸色一沉,却没有看轻,这样的事情被当众讲出来,是很丢人的。“我告诉你,华哥在海城能给你的,如今在江城我也能给你!”钱朱得了势,抓住手边的拐杖砸出去,砸在周良岐的手背,上头当即青了一片。蛇叔捡起那根拐杖,递给周良岐打圆场,“年纪轻就是毛躁,去给钱老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周良岐垂眸,接过那根拐杖,绕过圆桌,一步步走到钱朱面前。后者露出志得意满的表情。“确实是后辈不懂事。”周良岐将拐杖撑在地上,没急着还给他,“只是我这头磕过了华哥,怎么能磕您呢,若是让华哥知道,会生气的。”剑拔弩张间,钱朱骂了一句:“你不过是华哥养的一条咬人会疼的狗。”这话一出,周良岐脸色再次一变,几乎快按耐不住,简沫下意识上前,却被他抬手拦住,然后单膝跪地,仰头看着钱朱。“钱老,华哥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您膝下却是圆满,您说这话,华哥听见了是罚您还是罚我呢?”这话让钱朱嘴角抽搐,“你还敢威胁我。”“我不敢,据我所知,您儿子如今也在江城做医生,算是继承了您的衣钵,但如果,我也让他出点简为名出过的医疗事故,您猜会怎么样?”钱朱已经气急败坏,“周良岐!你在江城还没有这么大的能力!”“我既然已经到了江城,就不怕出事,你可以试试。”周良岐不装和气了,他恭恭敬敬递上拐杖,“别忘了您这条腿当初是怎么废的。”一席话,众人大气不敢喘。最终还是蛇叔打圆场,“得了,都是兄弟,闹成这样算什么,我提一杯,祝大家生意兴隆。”周良岐回了原位,片刻,钱朱到底还是不得已举了杯。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饭桌上周良岐在商量那批货的价格,降低了百分之十,也算是诚意。简沫呆了半天,没得到有用的信息,俯首在周良岐耳边:“我去洗手间。”他颔首。走到外头,闻到新鲜空气,简沫才算松了口气。然而刚走到拐角,就听见路过的侍者拐角:“听说今天陆氏的陆少爷来了场子里。”“你也听说了,好像是来谈合作的。”“天哪,早就听闻他的盛名,没想到今天有机会亲眼看见。”“好像已经到了,我们去瞧瞧。”简沫僵在原地,不是这么巧吧,怎么到哪都能遇见熟人。她抬手掩面,百度了一下陆氏的陆少爷,果然跳出那个熟悉的名字,她一咬牙,不敢在外面多留,直接回了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