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苏的画展举办之前,简沫让安洁出了趟国。明面上是为了处理项目上的事,没让任何人跟着。她这几天定了件旗袍,需要亲自去量尺寸,那家店是陆寻帮忙找的,地址隐秘,裁缝也是海城赫赫有名的服装师。量尺寸繁琐,足足量了两个小时才结束。设计师奉承着:“简小姐身段好,适合穿旗袍,从前穿过吗?”简沫摇了摇头。“可惜。来选个颜色吧。”简沫这些年不怎么喜欢麻烦的服饰,衣物都是越简单越好,这是第一次认真给自己定制一件旗袍,格外认真。“玉兰白吧,我喜欢。”她的手指停在一块布料上。实际上这些年,她很少穿白色的衣服,她要上班,又要照顾老简,容易弄脏。这是头一回。“简小姐好眼光。白色很衬你。”简沫听着没说话,“什么时候能看见成衣?”“得周六了,不过成衣做好,得劳烦您来试,不合适可以再改。”“我相信你们,也相信陆寻的眼光。”简沫弯唇,刷了卡。走之前,简沫走下二楼,迎面碰见一个熟人,来人背了只香奈儿包,身后跟着几个人,上楼梯时抬眸。和简沫撞了个正着。短兵相接,前者面露诧异,下意识收了上楼梯的脚,“是你。”简沫站在楼梯上,“温小姐也来试衣服。”文苏抓紧包包链条,“嗯,阿琛给我订的,说是生日礼物。”她跟霍祁琛的眼光还真是巧。简沫不动声色:“生日吗?什么时候?”文苏的眼神有些犹疑,“周六,我记得我母亲邀请了。”“周六?”她反问了一遍。文苏的眼神变得坚定,“嗯。”“那我能去吗?给你庆祝生日。”简沫豁然一笑,仿佛什么都不知道。文苏没急着回答,而是说:“前两天珠宝展,简小姐不是也不请自到了吗。”简沫点了点头,“也是,你邀请了陆寻,我到时候会跟他去的。”说完,她弯唇。文苏抓紧链条的力道加大,手心出了点汗。“你跟陆寻的关系,好像不一般。”“他是我男朋友。”文苏露出诧异,眯了眯眼,“……阿琛知道吗?”这个问题问完她就后悔了,因为简沫露出了一种忍俊不禁的笑容,“你知道了,他不就知道了吗?”说完,她便迈下楼梯,跟文苏擦肩时停下,她轻声说了句话:“放心,我不空手来,你生日那天,我会送份大礼。”这话寻常,文苏听着,却不寒而栗。简沫重新迈步,渐行渐远。文苏转身,盯着她的身影,直至消失在转角,手心不断出汗。“小姐,你怎么了?”佣人问。文苏抿唇,不耐烦道:“纸!“佣人吓了一跳,赶忙从包里拿出纸巾递过去,文苏一边上楼,一边用力擦干净手,紧接着将沾上了手汗的包包扔进垃圾桶,浑身都充斥着愤怒和不耐烦。吓了众人一大跳。设计师面面相觑,这是来了个脾气不好的大小姐。没能等到周六,简沫这边的事就应接不暇。先是海边酒店的项目进展不顺利,霍氏那边的负责人盯得死,说白了就是刻意刁难,简沫交上去的设计稿改了十几遍,最后对方笑着说:“简小姐,要不,改回第一版吧。”简沫的脸色当时就变了。那人也是怵的,感觉她下一秒就能把桌子掀了。结果她只是笑着说没问题,“明天交可以吗?”那人口水咽了又咽,用力点了点头。正在气头上,陆寻一个电话打进来,她语气不耐烦,“干什么?”“不是男朋友么,几天不跟男朋友约会,不太正常吧。”他那头在鼓捣什么玩意,一阵响,还有别人的说话声。“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没空。”简沫对他可以无所顾忌。“怎么才有空?”“你去把霍祁琛杀了。”她盯着电脑上的设计图咬牙切齿。陆寻一愣,很轻的笑了一声,“这个有点麻烦,不过不是不行。”简沫没心情跟他插科打诨,甩了甩酸涩的手:“去哪?”“海城的地标,我一直没机会打卡,第一站就去,文华吧。”他搁下了什么物件,很脆一声响。简沫挑眉。夜晚的文华向来不负盛名,简沫抵达时,陆寻穿着休闲的花衬衫,站在门口拍照,那样子跟挥霍的少爷没差,还发出句感叹:“洗白了的中华城。”简沫走进他的镜头里,“陆总带了几个亿啊,来这赌。”陆寻按下快门,“怨气这么重。”“你要是改十几版的稿子,你也怨气重。”他笑起来,接过她的背包,沉甸甸的,是电脑。陆寻不是来赌的,他要了个包房,坐下来安静吃了顿饭,等简沫停下筷子,才让张若上前。他手里抱着一个盒子,透明的,能看清楚里头是个瓷器。“前阵子刚收的,送你。”简沫意外,这瓷器看着是唐代的唐三彩,质地做工都很细腻,放在今天是价值不菲的。她没理解:“送我做什么?”“我到海城的见面礼,选了挺久。”简沫又认真看了看,做设计的,对这些藏品都很敏感,她上大学时,鉴定真品的本事就是跟陆寻学的。这瓷器釉色流畅,色彩自然,几乎看不见现代工艺,但——“你拿假的送我。”她当即戳破。陆寻一直盯着她的脸色,这会彻底破功,“看来我教你的东西没忘。”简沫骂他无聊。他则悠悠拿出她的电脑,放在桌上打开,“密码,我替你看看你的设计图。”说这话的时候,很有几分当初教她专业的架势。简沫勉为其难敲打了几个数字替他解锁。“你如今都是陆总了,还记得自己的专业呢?”她阴阳怪气。设计图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霍祁琛,他刻意刁难,存心让她不好过。“确实看不出门路了,”陆寻叹了口气,在电脑上敲了一串代码,很快,一个监控画面引入眼帘,“那就看点我能看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