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祁琛不让她走。不知道是怎么把陆寻应付过去的,那少爷给她发消息狂轰滥炸。简沫住在霍祁琛安排的房间里,一字一句回复:我没事,死不了。陆寻直接打了电话过来,简沫没接,只是问:“文苏怎么样了?”那头发来语音,冷笑一声,“躺医院里输营养液,姜灵玉陪着。”文苏足足晕了三个小时,醒来呆呆望着天花板瞧,不愿意说话。姜灵玉来到病房里时,侍者正好硬着头皮拿来今日的礼物清单给她过目,她扫了一眼,“拿下去吧。”“是。”姜灵玉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光,她蹙眉扬手:“再给我看看。”侍者重新递过去。她一路下滑,看到了简沫的名字,她送的礼物是一件瓷器,唐三彩。姜灵玉看了眼病房里的女孩,轻轻叹了口气,到底没进去,“带我去看看。”侍者引路,将她带到库房。简沫送来的礼物静静放在灯光下,尘埃飞扬。姜灵玉取出那件瓷器,放在手里仔细端详,眉头紧皱,“赝品……”以她对简沫的理解,她不是会在这方面疏忽的人,也不可能送假货。可她又能确定,这件瓷器,确实是个赝品。姜灵玉琢磨不出缘由,过了好半天,才发觉,她了解简沫之笃定,似乎比了解温舒还要多。就像今天,她万万没想到,温舒会抄袭,做出让温家颜面尽失的事情。她轻轻叹了口气,走出库房,绕道去了趟书房。里头光线昏暗,温敬坐在巨大的书架下,一根接一根抽烟。姜灵玉轻声上前,取走他嘴里的烟,“对身体不好。”温敬干涸的眼睛疲惫至极,他靠着她,重重叹了口气,“阿玉,这孩子,是不是我们的惩罚?”片刻沉默,姜灵玉顺着他佝偻的背脊抚摸,“是我们没教育好,有责任。”温敬扶了扶考究的眼睛,“小媛那般任性,尚且都没做过……”这么丢人的事!温家的脸,今天都要丢尽了!“是自己的孩子,总要多上上心的,你说是不是?”她轻声安抚,“慢慢来吧,这阵子,我不去寺院了,就留在家里。”……托霍祁琛的福,简沫才知道这美术馆后头,是个大大的庄园,推开房间门就能看到横七竖八的街道。听说从前是古村落,后来废弃了,才改成美术馆,但占地面积很大,后头一大块空下来,被投资商改成了度假庄园。秋雨淅淅沥沥,伴随一阵阵的冷风,多少显得凄凉。简沫再见到霍祁琛,已经是两天后了,她脸上的肿消下去了些。两个人坐在泛舟的船上,船夫只当他们是来度假的游客,饶有兴致介绍景色,霍祁琛盯着湖面瞧,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反倒是简沫津津有味:“真有这么神?那棵树能显灵?”湖中央有棵百年大树,上面挂满了红丝带,都是来许愿的游客挂上去的。“那是自然,否则也不会每年那么多人前赴后继了。”船夫道。“人多的,不一定就是好的。”简沫撑着脸,认真说。船夫笑她稚气,“人生在世,谁没点所求?你若是有,可以试试。”简沫没有回答,而是扭头看向长身玉立,坐在甲板上,腿没处放的男人,“霍总有吗?”霍祁琛睨了她一眼,显然不乐意回答这个问题。她自顾自说:“也是,你那么有钱,要什么没有,根本用不着许愿,让我猜猜,你想求文苏好?”听青樱说,圈子里对于这件事已经传疯了,文苏几天没出门,温媛没少幸灾乐祸。男人蹙眉,“简沫。”他没生气,但也已经不耐烦了,可又没发火,这么不冷不热耗着她,让她拿不准心思。简沫有些烦躁,他耗得起,她耗不起了。她迫不及待想走。偏偏这船划的慢悠悠,时间也过得慢悠悠。霍祁琛不知道是不是仗着这片地方没外人,强行把她留在这里,得空了就去美术馆里看画,没空的时候就把她关在房间里,陪着他一起工作。船靠了岸,他又突然起了兴致,带着她走街串巷,找海城特有的小吃品尝。这个季节确实没什么游客,大多商铺都关着门,店家在房间里打盹,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开着门的店,被打扫得很干净,菜单贴在墙上,明码标价。霍祁琛看了一会,简沫已经走不动了,率先坐下来点菜,“沙茶面,车轮饼,再来一份芋泥鸭。”老板娘快速写下,一边用方言夸:“小姑娘这么会点菜。”简沫笑着用方言回复:“本地人。”老板娘看向矜贵的男人,用眼神询问,“您要什么?”明明看着也不大,下意识就用上了“您”这个称呼。霍祁琛微微蹙眉,看向已经坐在座位上的女人,“跟她一样。”这些菜色都是甜点,霍祁琛向来不爱吃甜,于是他尝了两口就不再碰了,倒是简沫吃的津津有味,尤其是那道芋泥鸭,她下了好几筷子。霍祁琛嘲讽着:“你的口味一直这么荤素不忌吗?”简沫抬眼,“一时间我没反应过来你说的人还是食物,不好意思。”他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她继续下筷,“我爱吃甜的,总觉得吃甜的才有盼头,上学的时候,老江常给我买,作业得优就吃冰激凌,考试得双百就吃芋泥鸭。”“不过简舟从没有这种待遇,因为他是个学渣。”她咬着筷子笑,想起了从前的时光,霍祁琛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他漫不经心的,突然起身:“我去趟洗手间。”街道弯弯绕绕,不太好找,老板娘将他带进了自家里,怕他嫌弃,还有些不好意思。等霍祁琛从洗手间出来,他没急着离开,而是绕了个弯,进了厨房。老板娘正在热火朝天做饭,抽油烟机呼呼响,突然看见霍祁琛出现,吓了一跳,“小伙子,你是不是找不到出去的路?”霍祁琛眉头皱得很紧,他掏出手机扫了二维码,才说:“阿姨,麻烦你再做一份芋泥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