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沫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被绑了两天,她皮肤薄,绳索磨到了骨头,看起来触目惊心的。医生说以后不能长时间坐在电脑前了,也就是说,她的前途几乎被葬送了一半。简沫听到这些的时候,心情复杂到说不上来话。她在医院住了几天,期间就那么几个人来来回回,徐洺,寇诗芸,偶然还有梁秋。徐洺说整容医生已经回日本了,若不是看在他的情面上,他是万万不可能出来作证的,不过好在他的医院在日本,对职业影响不大。简沫则大多数时候坐在阳台上晒太阳,冬天来了,她总是很困,偶尔会抽支烟提精神。寇诗芸每次来看见她这样子,都会叹口气,“陆寻在外头等三四天了,见不见?”简沫才懒洋洋睁开眼睛,没什么兴致,“算了。”寇诗芸坐在她对面,打量着。“说实话,陆寻为了你的事也算尽心尽力,我听说婚礼当天一直在找你,只不过他不熟悉地理位置,翻了一整座后山才找到。”“但是也不能怪他啊,连温家的侍者都不知道那个地方。”寇诗芸很有兴致捧着脸,“不过霍祁琛居然知道。”提到霍祁琛,简沫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僵了僵。寇诗芸穷追不舍:“说真的,他怎么比陆寻还早到的啊?”“……”两个人有从小长大的情谊,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他知道近路。”不过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两人常常在傅家温家两边跑。他现在居然还记得,简沫也有点意外。他拿着枪抵达的时候,她眼里不可避免又亮起了光。他没放弃过她。从被找到再将她送来医院,霍祁琛的动作一直小心翼翼,生怕伤了她,不仅什么都没问,也没提任何要求。等医生把她的伤口处理好了,他才半蹲在她面前说话:“文苏在我手里,如果你想问一些东西,随时找我。”医院里永远热闹,外头站了不少相关的人,声音吵得人头疼,可他半蹲在她面前的时候,仿佛替她拦住了全世界,不疾不徐。简沫看着他的眉眼,问了跟文苏同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的计划能成功,免不了霍祁琛推波助澜的默许,也就是说他早就知道了。可是简沫想不通,在婚礼之前他一度想把她送出国,那个时候应该是不知道的。“只是察觉,没有确认。”“什么时候。”她非要问出个回答。霍祁琛没法不答,尽量精确:“你被绑架,车上有炸弹的时候,你让我选白色。”简沫有些讶异,“只是这句话就让你猜到了?”“不止如此。”还有很多细枝末节。简沫推开他,说了句想睡觉了,便侧过身去,从这以后霍祁琛就没能再见到她。见简沫还是没什么说话的兴致,寇诗芸转移话题,“不见陆寻,那简舟呢,这几天来他是第一次来找你,应该是有事。”不用说,简沫也知道是什么事,她按了按眉心,“让他进来吧。”寇诗芸慢悠悠起身,径直略过了一直在门口等待的陆寻,对简舟说:“进去吧。”简舟默不作声往里进,又被寇诗芸叫住:“态度好点啊。”简舟脚步顿了顿,还是往前。她算是他的上司,适当提醒出不了错。坐在角落里的男人面露颓废,难得有了疲惫状态,一直守在一旁的张若忍不住出口:“寇小姐,我们老板在这里都等三四天了,你这不合情理吧。”寇诗芸挑眉看去,“确实不合情理,那让他走啊。”这是寇诗芸第一次正面见到陆寻,他眉眼张扬,暗藏锋芒,有些眼熟,但能看出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张若还想说些什么,被陆寻眼神制止。“寇诗芸。”他一字一句念她的名字,“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一愣,认真看了眼陆寻的脸。四目相对。寇诗芸全想起来了。早在故意惹梁秋生气的时候,她见过这个少爷,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简沫还没上大学,也还不认识陆寻。那时她从国外回国,抵达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点。机场的人流量在凌晨也依旧可观。她穿梭在人群里,手机开机,消息不断弹出来,来自狐朋狗友:下飞机别急着走,我安排了人接你,打这个电话。寇诗芸单手打字,慢慢回复:总算是当了一次人。那时她正在跟梁秋置气,在外头玩了几个月才回来。半夜她不想再折腾,接受了这份好意,直接下了停车场,一边拨打那个电话,号码归属地是本地的。机场嘈杂,时不时有车子发动的声音,于是寇诗芸有些费力才听懂对方说的话:“在你前面一个拐角,转个身就能看到我。”是个男人,是个声音还不错的男人。在陌生人面前总要留个好印象,何况是朋友的朋友,以后免不了常有交集,寇诗芸抬头挺胸,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疲惫。停车场里的灯光晦暗不明,落在人身上看不太真切,对方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帽子扣在脑袋上,正在低头玩手机,露了一半的侧脸棱角分明。寇诗芸玩味挑眉。是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你是?”陆寻挑了挑眉,侧眸看向比他矮一截的寇诗芸,脸上有不解的迷茫。寇诗芸饶有兴致,见她盯着自己瞧,陆寻率先打破沉寂:“我们认识?”陆寻恍然大悟。一边按灭手机,没有过多的怀疑。凌晨的马路不拥挤,车子开得如离弦的箭。寇诗芸坐在后座,能通过后视镜看到面前的男人分明的脸庞,眉眼间是有些漫不经心的,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他们在家里聚餐,都喝多了酒,我被叫来接你。”寇诗芸说着理解理解然后问:“有女朋友吗。”陆寻勾了勾唇,“你有想法。”没承认也没否认。“如果我说有呢?”陆寻只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