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正揉着盛哥儿粉白软嫩的小脸蛋儿,唇角挂笑,眼皮子也没掀,随口答道:“这大日头的,非得今儿去?”
沈佩恩起身福了一福,“今儿是十六,最宜入寺,只要能将长寿经和祈福经送到祖父手上,孙女不怕暑气。”
老夫人抬眸看向她,若有所思。
这丫头虽是妾室所出,却也是个难得剔透的孩子。
这些年常去栖禅寺尽孝,老爷子对她甚是喜欢。
思及此,她抬手示下:“既然你有这份孝心,那便去吧。”
“今儿府里新进的鲜果不错,你祖父喜欢,挑两篮好的带去。”
得到首肯,沈佩恩乖巧应答:“是,孙女明白,这便去了。”
话毕,她欲将转身退出去,崔氏忽的叫住她。
“小五啊,前几日提过的和秦府的那桩亲事,你可莫要再推脱了。”
崔氏意有所指:“你如今已有十八,又是何姨娘生的,若不是我出面,秦公子的正妻之位当真谋不来。”
她对这丫头,向来不喜不厌,奈何意儿和妄儿看重这庶妹。
她作为主母也不好苛待了她去,面子上算起来也是自已膝下出去的小姐,满京城里自然没有敢叫沈府小姐做妾的。
秦府,勉强配得上。
闻言,沈佩恩不动声色地点头:“女儿明白,多谢母亲。”
崔氏满意笑笑,挥手示意她下去。
沈佩恩对诸位长辈再拜一礼,这才由老夫人屋里的嬷嬷送出去。
嬷嬷去冰室中选了两三篮最新鲜的果子,遣小厮放到五小姐的马车里。
沈佩恩只带上贴身丫鬟木槿,背着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一如往常般出了府。
马车稳稳驶离京城繁华街市,往京郊陵阳山栖禅寺而去。
与此同时,何大人陪同五城兵马司正使,带领上百名侍卫前往沈府,奉圣令“护卫”国公府,乌泱泱的带刀侍卫将沈府外围得水泄不通。
外门婆子跌跌撞撞跑进沈府内宅报信时,诸位主子还在永寿堂内谈笑风生。
老夫人听闻噩耗,当即脸色一沉,没拿稳手中茶盏,“哐啷”一声,瓷杯摔个粉碎……
马车内。
沈佩恩脸色渐白,握着药箱革带的手指紧紧攥着不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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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后,她哑着嗓子问木槿:“可曾出城了?”
木槿掀开车帘一角往外瞧,连连点头,低声道:“小姐,我们已经出城了。”
沈佩恩如释重负,重重呼出一口气:“好,那就好。”
总算抢先一步。
她迅速翻开药箱盖子,从最底下的夹层里头取出一封已经打开过的密信。
木槿会意转过身去,摁紧微微飘起的车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