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西加军团凶悍的冲击下,剩余的两千塔拉斯科武士连退数十步,这才在王室统帅的指挥中,再次聚拢成数个枪阵,顽强的阻挡住圣城武士的进攻。
听到再次响起的雷霆,猎犬尤库眼中一缩。他眯起眼睛,闻声看向遭受轰击的王军右翼,稍作判断,就向身后的神射手做出跟随的手势。随后,灵活的猎犬弓着身体,迅捷的向右翼移动。不过十多个呼吸,神秘的墨西加木炮就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绝伦的勇士猛然站定,拉开大弓,就是凶狠一射!
“咻!噗嗤!”利箭射入眼眶,从后脑贯穿而出。在冒烟的木炮之后,一名操炮的工匠仰面倒地,当场身死。“咻咻咻!”连续的羽箭疾射而至,又是十多名炮手中箭身亡。督阵的武士们这才偏转盾牌,护卫在工匠们的右侧。
目睹前任一批批身死,操炮的炮手们浑身颤抖,半跪在木炮左右。他们大多是从工匠中选拔而出,被殿下委以重任,编入军中,一直享受着优厚的待遇。一名年轻的炮手承受不住这种生死的压力,突然站起,尖叫着向后方奔逃。
“咻、咻、咻!”又是数支羽箭疾射而至,从正面射穿了逃兵的躯体。年轻的炮手跪倒在地,最后看了一眼督战的长弓亲卫,就歪斜着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在王的战场,后退就意味着死亡!亲卫们冷漠的扫视了一眼死去的尸体,就神情严肃,再次拉开长弓。这一刻,他们把命运交给主神,和对面的神射手们,一同赌唯一的生命!
有了弓手们的掩护,两门木炮这才被炮手们拖曳着,离开了危险的前阵。紧张的装填再次开始。炮手们咬紧牙关,无声地向主神祈祷,祈祷着下一次的平安归来!
黑狼的帅旗下,修洛特威严挺立。他如同山峰的狼王,掌控着脚下广阔的战场!
这一次战役是如此激烈,交战的每一分钟,都有百名精锐的武士身死!墨西加军团占据了整体的风,雷霆的炮击也持续了两轮。塔拉斯科王军却如同坚韧的牛皮,依然维持着稳定的守势。敌军的士气虽然不断降低,却顽强地没有崩溃。而塔拉斯科的国王就屹立在中军之后,破损的旗帜高高扬起。王室的雄鹰虽然折翅,却始终未曾落地!
少年统帅稍稍迟疑。这一战出手便是全力,他已经压了绝大多数的棋子。此刻,他的手中只剩下都城的五百美洲虎战团,可以投入到前阵的任何一处,发动或许致命的一击!
看到殿下的犹豫,伯塔德心中了然。此刻没有旁人,他向前一步,低声劝阻道。
“殿下,这是王的战争,王的安全至高无!敌军的禁卫还有突击的实力且让武士们厮杀在前,为了王的荣耀而死!”
修洛特微阖双眼,缓缓点了点头。他俯视着眼前的大地,鲜血绽放成花朵,花朵铺染成红毯,红毯又被尸体掩盖。在这灿烂的春光里,冰冷的躯体被踩入柔软的泥土,泊泊的养分直流入原野的大地。杀声震天,群鸟远逝,唯有春风依旧,变幻出深沉的云彩。
“真是肥沃的土地。今年的春耕,肯定会有一个不错的收成!”
少年的王者轻声自语了一句,无形的蜕变正在悄然发生。他没有察觉,只是把视线投射向北方。在清晰可见的天际,数以千计的塔拉斯科武士呼喊着、嘶吼着,和托尔泰克的军团交战在了一起。蜂鸟的旗帜高高竖立,与南方的鹰旗遥遥相对,却仿佛相隔着最遥远的距离!
而在这一刻,蜂鸟的旗帜下,一名苍老的武士身穿皮甲,手握铜矛,正沉默的凝视着数里外,那无数次浮现在噩梦中的黑色狼旗。
“嗖嗖嗖!”狭长的黑影成片升起,如同死神的阴影,骤然飞射远去。金属的弩矢划破长空,带着夺命的尖啸,攒射向塔拉斯科的王旗!
看着袭来的成群黑点,王旗下的苏安瓜攥紧神杖,瞳孔骤然收缩。在这危急的时刻,他只来得及低头弓身,犀利的箭矢就迎面而至!
“噗、噗、啊、呃!”
垂死的哀嚎在国王身边不断响起,那是他素来信重的亲信,还有身旁护卫的十余名禁卫。锋利的弩矢刺破武士的皮甲,深深扎入他们的胸腹,温暖的血液立时从伤口处溢出。而同样的弩矢落在国王身,却只是击打出“砰、砰”的闷响。
低沉的金属碰撞声在青铜的盔甲中回荡,连续的冲击力逼迫国王后退。在劲弩的偷袭中,苏安瓜被震得头昏脑涨,身体踉跄不稳。这一波弩矢突然而猛烈。它们如同急促的骤雨,乘风而来,转瞬即逝,带走十几条生命,又深深插入王旗周围的泥土中。
苏安瓜狠狠咬着下唇,用力的摇了摇头。他下意识的松开双手,在自己头与身摸索,触手处却是一片坚固的冰凉。年轻的国王这才反应过来,他仍然穿着超凡坚固的盔甲套装。
周围的禁卫立刻涌来。数十名武士高举大盾,第一时间遮蔽在国王身前。第二轮羽矢呼啸而至,深深的钉入厚重的木盾中,发出沉闷的“咄咄”声。苏安瓜惊魂未定,在过去的二三十年里,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死亡!
年轻的王者双眼茫然。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下意识的出声询问。
“这是什么?!”
大将尤库俯下身来,小心的从草丛拾起掉落的神杖,恭敬的交给国王。随后,他一边举着盾牌,一边眯起眼睛,仔细的观瞧不远处的弩手,再沉稳地向国王回禀。
“陛下,是墨西加人偷袭的弓手。他们端着一种横握的巨弓,射程与威力都比长弓要强!”
苏安瓜眼含怒火,扫了一眼倾倒在地的亲信。对方刚刚向自己汇报北方的好消息,告知援军的抵达,就被射死在身前。而在亲信刺眼的尸体旁,传承的鹰旗仍在飞扬,翱翔的雄鹰却失去了翅膀。旗面多了十几个箭矢的孔洞,将塔拉斯科的雄鹰无情刺穿!
国王心中一痛,不详的预感再次升腾。他沉着脸,不去看那些死去的侍卫,只是森然的开口道。
“尤库,我的猎犬。铜斧禁卫暂时交给你指挥,打击这些横握的弓手!这种箭矢的杀伤力更强,不能让他们肆意射击!”
“遵命!”
尤库低头一礼,没有过多的话语。他面如雕塑,闭左眼,伸出右臂,快速的比划的两下,就确定了弩手们的距离。接着,他唤来禁卫中各营的队长,低声吩咐几句。结阵的铜斧禁卫就迅速散开,分散成两百人的弓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