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深夜里,当这诡异声音想起人,许多人毛骨悚然。“谁?”有人一脸警惕,手持刀剑看向四周。目光一一掠过,只不知从何时起,竟是阴风阵阵。整片山脉犹如活人坟墓,似欲埋葬此处的生灵。先是血煞,后是这份阴森氛围,便是南火国主也心生惊愕。那血煞是他为顾卿九准备的,本是想趁乱击毙顾卿九,但这些阴森冷风又是从何处而来?难不成暗中还有其他人想要搞鬼?南火国主心念电转,刹那间权衡利弊。今夜血煞闹出的动静如此之大,回头少不了要有人针对此事进行调查,等溯本培源后,哪怕南火国主早已有所安排,但因情况紧急,也难免留下几分尚未处理干净的马脚。不过如今出现这份令人心生异样的阴风,他是否可以祸水东引?介时完全可以推在对方身上。思忖间,他旋转着手上的白玉扳指深色沉沉。此时林家一位老祖猛然喝道:“何方鬼怪,竟敢在此作祟!”他们怀疑此地有鬼修。鬼修并不常见,但阴冷、死亡,诡异,向来是那些鬼修的拿手好戏。“呵,鬼怪?”那人似觉得这质问很有意思,须臾,一道交接月光从天而降,那人从月色中走出。然而他周身流转着血雾,是一道少年的身影,颀长挺拔,透着几分青涩的感觉。但顾卿九方才入魔后曾一口气抽空了此地的血煞,此人竟是一条漏网之鱼。此刻顾湛岚脸色难看,他身边聚集着一些人手,狼狈地往口中塞了一颗丹药,不过片刻,那些血肉狰狞的伤口便开始愈合,断裂的手臂也开始重新生长。但他伤得实在太重,哪怕身体转瞬间修复如初,可那气色依然苍白憔悴。他在几名兽人的搀扶下起身,踉跄着粗哑问:“阁下到底是何人?可是与顾某有仇?”那个血色身影哼笑一声,“你倒是高看了你自己,有仇?就你也配?”毫不留情的蔑视之资,顾湛岚那边有人心生不忿,但作为古族首领的顾湛岚微微一抬手,便叫众人噤了声。那血色人影说:“本尊心血来潮,来此走动,你蛮荒古族太没眼色,本不欲在此大开杀戒,奈何尔等蝼蚁上赶着送命。”他言语狂傲,但这话确实不假,本是没打算对其余古族动手,奈何那些人一看见他就开始喊打喊杀,以他脾性,又怎能纵容。不过之前打断顾湛岚双腿,撕下一条手臂等,倒是他故意的。是想为可怜的小九儿先讨一笔利息。只是报仇这东西,还是得自己来,才最为解恨。这么想着,他又看向顾卿九那边。血色缭绕,他不露真容,顾卿九看不清他长什么模样,但那个身材,那个体态,不知怎的,依稀叫她有点眼熟。她心里突然闪过一抹猜测,只是那份猜测太令人错愕。沈殿青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何会变成如此模样?甚至从前那清冷孤傲的少年,就连心性都已大变,仿若旁人生死,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红尘游戏。那戏谑的姿态,那份蔑视,那份底气,若说在此之前苍祈一登场便闪瞎众眼,说实话,就是苍祈很能装。结果在这方面,苍祈在那人面前竟也只是个弟弟,这竟然又来了一个比苍祈更能装的。“呵,”有点意思。顾卿九这么想着。而她一笑,那血色人影身形一抖,旋即一身惪血色开始汹涌,那覆盖在身上的,裹住他全身的,犹若血色薄膜一样的东西,骤然颜色转深,血腥也越发地浓郁。但那人却是清了清嗓子:“咳,本尊观阁下似是入了魔,不知魔种为何,怎看着竟有些奇怪?”顾卿九挑了挑眉,接着笑得温柔,“阁下藏头露尾,是否管得太多。”那人一怔,旋即愉悦又病态地笑了,“小九儿可是想与本尊坦诚相见?你若求求本尊,本尊未必不会同意。”他揶揄,仿佛在逗弄。但顾卿九听得一愣。九儿,小九儿。这天底下,会这么叫她的,除了沈殿青,除了从前顾家那些人,不做他想。看来她之前猜测果然没错,这人确实是沈殿青,只不知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细说起来,她曾杀过沈殿青一回,二人本该是不死不休,而若她是沈殿青,不论心性如何变化,只要还记得当日身死之事,定会蓄力,不故一切地将这条命索回来才是。她微微眯了一下眼。此时顾湛岚喝道:“你到底是何人!”此次中州之行,来者众多,但因同是出自南地,因此这一片区域大多是南境修士,众人集中在此。先前问话的那位林家老祖也老脸一沉:“故弄玄虚,此等行径与鼠辈何异!”那片血色之中,宿九幽眉梢一挑,接着幽冷地撇去一眼。他慢悠悠地一步踏出,只见他身形一晃,刹那间消失无踪。众人一惊,连忙寻找。而此刻有林家弟子惊悚道:“老祖,小心!”这位林家老祖正与南火国主站在一处,但突然之间,他只觉一只阴冷的手贴上他咽喉,背脊寒毛直竖,一阵阴风自身后轻拂。那人阴恻恻的声音自他耳畔响起:“老东西,你若活够了,本尊成全你。”刹那之间,“啊!!”一阵惨叫声响起,这位林家老祖实力不俗,却叫那人轻而易举地摘下了整颗头颅,神魂顷刻之间便已湮灭。他拎着那一颗人头,随手一抛,而那死不瞑目的血腥人头,竟是叽里咕噜地翻滚向了南火国主。“神之血煞,死契魔仆,蚩蒙倒是好大的手笔。”南火国主心口一突,他猛地看向那神秘身影。血人嗓音一如既往地戏谑嘲笑,却一语洞破南火国主的身份。这南火国,所谓的许氏皇族,世世代代皆是魔族奴仆,是签订了死契的奴仆,生死尽在幕后主子的掌握之中。而那位主子,也正是魔族一位先天魔种,名叫蚩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