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兰花她们花了好大的功夫商量对策,可是施云桢这边来帮他敲开门的是飞来居的一干人等。从掌柜到小二,哪个不是人精?不出三句话,没什么心眼的姑娘们就被骗开了门,外面的几个汉子一拥而入,绿芦瞧着兰花她们拦不住的时候就已经把盖头盖好了,这会儿听到起哄的声音中,一双黑靴走到自己的面前,来人轻轻地蹲下。“绿芦,我来接你成亲。”施云桢轻声说道,伸出手。就当绿芦正要伸出手放在他的掌心,一旁的桂婆婆赶忙打断,“哪有新娘子自己走出去的,这不符合规矩,都是娘家人背出去的。”说着,招呼一旁的孙虎过来。“妹子,哥背你。”孙虎代替了施云桢蹲在绿芦身边,让绿芦伏在他的后背上,低着头,把人背出了新房。“倒是长大了。”孙虎的声音有些哑,日头很足,把他的眼睛晃得酸疼,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绿芦的时候,小小的人一脸无措地站在路上哭,“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被我背着回来的。”“嗯,”绿芦轻声应着。孙虎把她背出了新房,径直送上了已经等在院门外的花轿。虽然婚后施云桢还是要随她一起来这山间小院居住,可是今日怎么说也是她出嫁,还是要走个过程,由孙虎把她送上花轿。待绿芦安稳地坐好,孙虎看着花轿的帘子落下,喜气洋洋地接亲队伍抬着绿芦走了,一双眼睛红得彻底。他知道,花轿中的,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妹妹。他妹妹绿芦,性情温顺胆小,不爱见人,因着家里穷,练就了一手精湛的刺绣手艺,他还在家中的时候,就时常带着绿芦的绣品出去卖。“妹子出嫁你舍不得也正常,”三伢子不明所以过来安慰孙虎,“不过人明日就回来了,以后会带着妹夫一起住在咱村,你要是想她了,随时回来都能看着。”孙虎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底的情绪,点头,“是啊,都能看着。”他熟悉的绿芦去哪了,他没法问,也不能问。就像三伢子说的,能看着就行。花轿出了仙源村,一路热热闹闹地往镇上去,飞来居的人有意要帮着东家把气氛闹得热闹些,一路上没少给跟着看热闹的小孩子撒糖,换来一句句恭喜的话语。“绿芦。”花轿停下的时候,施云桢来牵绿芦下轿,原本喜婆递来的红绸他没有接,直接就牵上了绿芦的手,“当心脚下”。惹来围观的百姓一片打趣。绿芦有些害羞,握紧了他的手,由着施云桢把她牵了进去。因着今日飞来居办了喜宴,镇上的熟客都在受邀行列,待一对新人正式拜了堂,前堂便正式开了宴席。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后院幽静处,小楼里被装点得处处透着喜色,绿芦端坐在喜床上,只能看到自己盖头下一丁点的被褥。正红色,很喜庆,上面还铺洒着枣子和桂圆,想到寓意,脸又有些发热。正在走神,忽的面前一亮,是云桢用喜称挑了盖头,一旁陪伴的喜婆嘴上说着吉祥话,安排人送上了合卺酒,待两人都喝过,拿过一把束着红绸的剪刀递给施云桢,口中唱道:“夫妻结发!”施云桢先剪了自己的一缕头发,又剪了绿芦的,把两人的头发合二为一,用红绳绑在一起,用合欢木盒装了收好。那喜婆接了,又端来一碗水饺,要施云桢喂绿芦吃。绿芦不明所以,她早上出门到现在,折腾了这么久早就饿了,等着吃呢,施云桢却没有接那碗饺子,而是冲着门边上听候吩咐的掌柜说道:“叫人做熟的来。”掌柜有些傻眼,不过东家这么说了,他也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就走。喜婆不乐意了,她可以远近都难约的喜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一个不配合的新郎,以为施云桢不懂其中的寓意呢,还给他解释了一下。“施公子,这吃生饺子,可是有寓意的,一定得吃啊!”只有新娘吃了,她一会儿才能问:生不生啊!“不急,她还小,长长再生,”施云桢握着绿芦的手,看着她的目光温柔得能把她溺毙。绿芦懵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一张俏脸更是红艳,不敢看他,只顾着看自己手中握着那方喜帕。她算是知道为什么小媳妇都扭扭捏捏的了。这搁谁家好人能扛得住?“哎哟,新娘真是招人疼,”喜婆也是个经历多的,人家新郎都不着急传宗接代,生不生的,和她又没什么关系,随即顺着话头把绿芦好一通夸。喜婆越是夸,身旁施云桢的视线越是灼热,绿芦头埋得越低。她一向不是一个害羞的人,今日例外。好不容易把成亲的一整套流程走完了,喜婆拿了赏钱,美滋滋地又说了一堆吉祥话,这才清场关门,把新房留给了小两口。见人都走光了,绿芦这才放松了一直僵硬的脊背,好生出了一口气。“怎的这般紧张?”施云桢在一旁,目光从未离开过她,见人一走,她就松了那股子绷着的劲儿,心里好笑。“可不,活了这么久,就数今日最紧张,”绿芦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腰。还没揉个两下,一只大手就替代了她的手帮她按揉,力道正好,位置也合适,绿芦舒服地眯上了眼睛,像一只猫儿一样哼唧了一声。随即,她就感觉贴着自己的男人呼吸乱了,抬眼看施云桢,落入了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暴风雨前的宁静。帮她舒缓腰的大手顿住,掌心的热度透过衣裳传到身上。绿芦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对于那件事,今日是一定会做的,事到临头,她有些怕,开始没话找话,“前堂那些宾客,你不去招待吗?”“有掌柜和管家,”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床帘落下,掩住了一切。夜半十分,一只白皙的小手从帘子中伸出,徒劳地抓住了床沿,似在忍耐,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着白。“我饿。”女声带着哭腔,抽噎着哑声说道。“嗯,快了。”餍足的男声轻声诱哄,“为夫就失信这一次好不好?以后事事都依绿芦。”“才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