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就没有什么话了。她们一同走来,步伐轻快;没有说什么,但气氛并不尴尬。与此同时,江户川柯南则呼哧带喘地扛着小书包快跑,倘若是17岁时的他,时间是够他去取完装备然后跟上明美老师的;然而眼下一个书包就拖慢了他的速度。此时江户川柯南倒也叹起气来:有时候鸡蛋也是要放在同一个篮子的,自己的装备放得这一堆那一堆,譬如滑板在萩原先生那里,足球腰带却在阿笠博士家;取都不好取。
就在这时,他感觉自己一下被提起来了;双脚悬空的感觉很不好受,但当他回头看见熟悉的脸以后,又放下心来不再挣扎;同时不轻不重地锤了松田阵平的胳膊一下:“行行好,先放我下来吧。”
松田阵平不放,反倒新奇地问:“这么着急回家,你惹了老师被追着揍啦?”一溜烟的就从路边窜过去连我都没看见,还背着有自己半个人那么大的书包,看着跟回窝过冬屯粮的小仓鼠似的。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江户川柯南一点不认输,“不过你来了也好。起码省得我去取滑板的功夫了。”
“……你又把我当你司机,工藤。”松田阵平听出他话里的未尽之意来,提溜着江户川柯南像提溜兔子,非要对方面朝自己不可。人家脸朝过来了,却一点不心虚,明目张胆,像是算准了他对着这张7岁的脸说不出重话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算的确实准。接下来松田阵平不多废话,却也不放下他,口口声声道:不是要赶路吗当然这样最快啦!然后把江户川柯南当个书包挂件一样拖回家。家里倒是空的,二位的监护人这几天都不在,也不知道去干嘛了,不过也方便挪用公车——
江户川柯南很自觉地坐到副驾驶上了。虽然安全带的高度实在不适合他,绑到身上颇有种上吊的美;但他还是坐好了。需要他指路,错不得。
看他这么自觉,松田阵平很满意:“这就对了嘛。没上过我副驾驶的人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上了你副驾驶的人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现在倒是不纠结副驾驶坐未成年违不违法交通规则了。”
“废话,你坐在驾驶位上就够惊天地泣鬼神的了。”
江户川柯南嘴上不饶人,手里动作也不停。他敲了敲眼镜,镜面上顿时浮现出雷达图来,代表着坐标点的白色信标正在移动。看起来是还没抵达终点的样子,但凭前进的势头,他隐隐约约可以猜到终点在何处。
……如果是那里的话。
有些远。那里是城际的山崖。
他有些印象。那里在今天应当是有活动的。他掏出手机来看,的确如此。而且还不止一个活动,嘉宾阵容也几近豪华,想要潜入可不算容易的事。
但这不会成为阻拦他的理由。松田阵平见他抬起头,知道是想好怎么走了,示意他说。江户川柯南举起手,遥遥指向一个方向。比这更遥远的,是他投射而去的目光。
他们是刚下课就跑来的。衣服没换,都各自穿着校服。
当他们终于——几乎是跨过整座城前来,期间松田阵平几次想在街上玩点花活都被江户川柯南摁住了:不可以。稳住,不能没到现场就被抓;总之他们下车时傍晚即将结束。那座山的山腰则早早亮起灯来,灯火通明,恍如人间仙境,天堂落在人间的一角。到这里他们方才察觉到自己的衣着和现场环境多么不合拍;但没关系,一直到下车前,他们的座驾都起到了开路的作用;当有这辆车作保,从车上下来的人是谁、穿什么、长什么样便立刻都变得无关紧要。
茂密的山林顶端簇拥着雪白的墙壁与黄铜扶手蔓延而上。事实上,这里虽然将游玩的资格卡得很紧,但倘若只是爬山道中遇雨想要躲雨之类的诉求的话,是不会将游人拒之门外的。站在金色的余晖中,墙壁闪闪发亮,迎接着午后山上的暖风。那看起来像是我们在巡视这片天空,像巡视自己的资产那样。黄昏的天空蔚蓝如地中海。有些人曾对为什么要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建造建筑产生异议,但现在明白了:在足够高的地方,会让人相信天堂是可以被他登上的,世界是可以建立在云彩上的。
而与此同时,宅内某个富丽堂皇的展厅内则即将开展一次追思会。
当然,这里的人体面极了。除去都穿着黑衣,与一次常规但足够盛大的社交聚会也并无差距。或者说,这里的人,有几个是真心来参加追思会并为逝者哀悼,又有几个是为了扩展自己的资源与人脉呢。甚至于,从那些人的言谈交流中,可以听出明确的信息:当追思会正式开始,将会有大量的记者前来进行采访。倘若是逝者的家属来操办,大抵不会愿意被如此叨扰;只能说这次追思会不过是一个噱头。
接下来……
先找到明美老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