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达千波自觉受了上天(其实是工藤新一)的指引一般领悟到初版小说中藏了一个影子样的存在的时候,松田阵平二十七岁,得到绘里香带回来的金方块已经有三年。按照伊达千波回忆,当时她看见松田阵平的神情,怀疑对方被看不见的雷劈了;或者说是把人家bug卡了出来。但是她毕竟不是傻子,自小到大的人生大多时间内被保护得很好,只有那个把疑点,捡起来,像串珠子一样串起来,足以勾勒出一个人像。
然后伊达千波冷酷地想:哥们你那么大个,整天做小女儿之态,成何体统!
扯远了。
当夜松田阵平激活了转换器,蓝头发小女孩冒了出来。她自我介绍说自己叫零。松田阵平第一反应是对了自己好久没见过降谷零,第二反应是咦我怎么还记得他。不是说烦得不想记住了,是有心理阴影,对于自己可能在不经意间忘记人这件事产生了强烈的ptsd。一想到自己还记得,松田阵平心想算了,记得这个也是记得。挺好的。
不相干的事放到一边(降谷零:喂谁是不相干的事),松田阵平向零提出,自己需要启动转换器了。零歪歪头:你要去哪里呢?什么时间?
有限制吗?
当然了。人不能想象出没有见过的事物。意思是说,在你拥有记忆后的年代,都是可以随便穿行的。
……我想,到那种时候恐怕是来不及的。
松田阵平这会的思路其实很简单粗暴,主要问题在于他的手头缺乏具体的时间表,从头到尾只能对着诸伏景光去荷兰之前穿回来的一本缺斤少两的行动报告(还是全码的)硬猜。所以他想的是熬老头——降谷零说坏了让他学会了——直接从头开始熬,就不信不能打时间差信息差把基诺洛伦兹刺杀算了。
零说不行。
那是你没有生活过的时间。假如我那样做了,会置你于死地。在这个宇宙上有一种专门以时间为食的古老生物,它杀死生物的方式,就是将人送去过去的某个时间点,以这个过程中产生的时间差为食。
……你不能想象那个时代的生活。你只会在旧杂志中看见泛黄的彩色照片,看见其中的布景,看见塑料的盆栽。你想象不到阳台上一株活生生的太阳花——查书则只会知道它叫松针牡丹——冬季枯萎,春天盛放,冒出水嫩嫩的绿芽;你想不到她春夏秋都开着鲜嫩的小花,大约和你的拇指一样大。
如果非要去那个时间点的话,大概要换人吧。
换谁呢。松田阵平心想,一开始他想的其实特别极端,意思是直接从大洪水开始卡位,基诺洛伦兹一站起来自己就先刀了他;但是要这么算的话,大概得送贝尔摩德才可能。但那个女人……送她回去,谁都放不下心。她回去大概会先操刀把宫野艾琳娜送走。
“真的不能我去吗?”
松田阵平依旧不死心,还想继续争取。
零安静地思考了很久很久,才说:
大概也可以。
她说:我记得,我好像是那个时代的人。只是……
只是什么?
我不记得自己到底叫什么。如果能知道自己是谁的话,也许就能确认自己真正存在过的证据。知道自己是谁,才可以保有对自己的爱。否则在衰老之前,生活就已经枯竭而亡,心力交瘁,以至于厌倦自己。
当然后来零也没有挂机,松田阵平实在是太忙了,一天到晚追着时间缝里的nerv和seele跑,是个能用的人都被叉过去用,照他说的就是零你也别闲着,去nerv留下的旧日残影里去给我炒两个菜(不是)去考古去,有什么拿什么。幽灵一样的小女孩毕竟可以碰触现实中的物体,于是去了。
nerv当然也留下了自己的旧日残影。东京最偏僻的地方,又大又没用的废弃建筑,是nerv在脱离这个世界遗留下的一角。里面漆黑一片,内嵌式设计——松田阵平对这里应该很熟悉的。工藤新一也一样。那会他还是江户川柯南,俩人一起在这躲过琴酒,还顺便甩了一颗小石头测距,听见建筑下是一片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