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婷让人递了消息,约云慕在一家餐厅见面。
云慕听了那家餐厅的名字,回忆了片刻才想起来那是他先前约周婷把误会说清楚的那家餐厅。
经过和这人的打交道也多多少少知道了,周婷在某些事情上有种近乎偏执的固执,有时候实在达不到自己的预期,甚至不惜去自己骗自己。
云慕没有立刻答应,让人照样传了话回去:“贵人多忘事,前段时间的车祸伤得太重,还没缓过来,就这么约一个病人出去吃饭,是不是不太合适?”
周婷:“是我唐突了,只是我真的太想见你了,也想和你谈个云冉年不知道的交易。不过我随时可能反悔,过时不候。”
云慕这边叹了一口气,估计了一下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还是带着必须的防护措施出门赴约了。
那家餐厅开了这么些年,也算是个老字号了,云慕先前来这里只是随手让助理给预约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
之后才调查到,这家餐厅本来已经濒临倒闭,结果突然出现一个神秘股东,源源不断地出资让这家餐厅继续经营了下去。
显而易见,这位神秘股东就是周婷——云慕分析得没错,她对于这些事情上总有种格外偏执的喜爱。
周婷早就在餐厅里等着了,就连挑的座位也和当年别无二致。云慕坐着轮椅过来的时候,还真有点恍然间回到七年前那个时刻的错觉。
周婷依然做性感妩媚的打扮,比那时候成熟从容了许多,眼帘微垂,细细地打量自己刚做好的指甲,鲜红的颜色,好像才沾染了谁身上新鲜的血。
见云慕果然来了,她便笑着道:“如何,像不像七年前?我坐在这里就在想,要是你那时候不要说那些话就好了,那么现在的一切都不同了。”
云慕脸上没什么血色,说话的中气也弱了些,完全是一副重伤未愈的样子,但眼神还是沉着冷静的,看着对面的周婷,气势分毫未让,唇角稍微翘了翘,轻声道:“是吗?如果时光回溯,我依然会实话实说,不会有任何改变。”
周婷动作一顿,浮在脸上的笑意很快就散去了,她沉默了半晌,收起自己观赏了半天的手,往身后靠了靠:“云慕,我想不明白,是我不够爱你吗?我比谁都爱你,我爱你爱得快要疯了,沾染了你气息的每一样东西对我来说都是天赐的宝物,为了你我甘愿放弃一切,你怎么就看不到呢?”
“我看到了。”云慕不为所动,“但那都是你的一厢情愿,和我没有关系不是吗?”
周婷“哈”地笑了一声:“没有关系?你说没有关系?那天不是你给我下药,然后把我带到酒店的吗?我心甘情愿,我把一切都送给你,是你不认账,是你不肯承认,是你辜负我!”
面对疯子就是这点不好,明明是已经解释过的事情,她就是选择性地忘记,始终不肯把真实的情况往大脑里放。
云慕轻咳两声,感觉自己给她气得胸口疼,道:“那么时隔七年,我再给你解释一遍。那天我只是恰巧撞见,是我同情心过剩跟了上去并把你救下来了,如果换一个人我也会这么做,我从来没对你投入过任何特别的感情。”
但周婷似乎又犯病了,直接捂住了耳朵,拼命摇头:“……是假的,假的,假的……你不许这么说!”
云慕冷冷地看着她,忽然觉得自己这番带着伤出来赴约是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了。
过了好一会儿,周婷才慢慢冷静下来,把手从自己耳朵上拿下来,喘了几口气,哑着声音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李含烟?因为她给你下了迷魂汤所以你才对她言听计从?我这么爱你,她根本比不上我的一根手指头,她根本就不配!你把她藏起来了,我找不到,但我会找到的……”
“周婷。”云慕脸色沉了下来,“我说过了,跟她没关系,你想报复可以,我随时奉陪。”
周婷刚见面时还是自信满满的状态,如今没走过几轮对话,精神就已经濒于崩溃了:“云慕,有时候我真的恨死你了,为什么你能对别的女人花言巧语,就不能对我稍微仁慈一点,给我一点希望?我好恨你,恨不得你马上就死在我的面前。”
“所以你就策划了那起车祸。”
“对,那起车祸是我一手策划的。”
周婷脸上多出了一点得意的神色,但眉目间还是含着自我拉扯的痛苦,“怎么样?那个司机是我找来当死士的,他赌博欠了一笔巨款,我找到他,给了他一大笔钱去偿还赌债,还许诺照顾好他远在他乡的母亲,这才说动他为我卖命。”
“他本来应该死在那场车祸中,带着你和你的小情人一起死掉,但最终你们一个都没有死……我也后悔了,你不能死,但那个司机必须死,于是我又策划了一系列事情,派人杀掉了他还没能留下把柄……”
这些事情即使她不说,云慕也已经推测出来所有的细节,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说疯话,末了添了一句:“有这种才能,只是当了云冉年的儿媳妇联手来对付我,还真是屈才了。”
周婷摇摇头:“不,我乐意。虽然车祸这件事是我冲动了,我恨你希望你死掉,但你要是真的死了我又不会原谅自己……所以啊,我果然还是爱着你的,但我希望能够折断你所有羽翼,把你关在我的地下室里,日日看,夜夜看,怎么看也看不够。”
这女人已经疯到胡言乱语了,完全不记得自己目前已经结婚了,公然给自己老公戴绿帽子,她乐意说云慕还不乐意接。
出来这么久了,云慕明显感觉到身上的伤已经开始作怪了,闷闷地咳了两声,直接打断了周婷的风言风语:“你说约我出来谈个交易,现在可以谈了吗?”
周婷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云慕,忽然粲然一笑,道:“可以啊,来谈交易吧。我这边已经掌握了那老头子不少见不得人的东西,只要你说想要,我都可以给你。”
这女人卖起队友来居然也能毫不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