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禾一进门便满脸愁容,向谢毓婉倾诉着不满:“薛芳菲实在是太过分了,今天在画室里对旁人胡言乱语,编排你的故事,正好被我听见。”“我一听就火冒三丈,当场就和她争执了起来。”苏心禾与薛芳菲之间的不合,很大程度上源于两家父辈在兵部的职位关系,以及由此产生的微妙竞争。而谢毓婉对此并不太在意,听到这些也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她都说了些什么?”“她说你们谢家想要与温家划清界限,还说那位温家的探花郎不过是因为言语不慎受罚,你就迫不及待地要解除婚约。更过分的是,她还提到了那天在司狱发生的事,说很多人都看见了,如果怀疑,可以去问问齐王府的姑娘。”苏心禾紧握着谢毓婉的手,眼中满是愤慨与不平。“别人不明真相,我还不清楚吗?你与温崇楼退婚,实为明智之举。况且,那晚圣上寿宴上他所作的五言诗,不也是借用了你的创意吗?”苏心禾的话,让谢毓婉轻轻点了点头。苏心禾拍手称快,鼓励道:“退得好,毓婉,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谢毓婉回报以一个淡淡的微笑,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这时,苏心禾的目光无意间落在桌上的两本书上,显得有些惊讶,随手翻阅了几页后,猛然惊呼:“这两本书你是从哪儿得来的?”“怎么了?”谢毓婉疑惑地问。“这……这两本可是早已绝版的《清河论》!我父亲曾提起过,原本收藏于兵部文书阁,因其学术价值极高,后来被移到了皇宫藏书阁。”苏心禾难掩兴奋之情,话语中充满了惊叹。“这两本书可是全西秦文人士子梦寐以求的藏书之一,毓婉,你真有本事,竟能得到它们!”苏心禾的赞美让谢毓婉心中五味杂陈,她未曾想到,陆时桉随手赠予的两本书,竟然如此珍贵,这背后隐藏的用心,让她不禁陷入了深深地思索。原本以为陆时桉只是随意挑选了两本书作为礼物,没想到竟是如此精心挑选,这番举动……让谢毓婉心中涌起了复杂的情绪。午后,当陆时桉带着手腕上缠绕的厚厚绷带来到太学寺授课时,谢毓婉坐在角落,一眼便注意到了他身上的伤痕,心中不由得又泛起了层层涟漪。他单手握卷,对台下寥寥数名听众讲述着古礼,而谢毓婉却因心中杂念,一时走了神。待她回过神来,只见门外缓缓步入一人。她顿时挺直了腰板,目光随着来人的身影移动。卢容泽,身着官服,步伐稳健,仪表堂堂,眉宇间透露着一股清秀之气,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谢毓婉望着他一步步走近学府大门,立定等候,心中莫名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陆时桉的眼神微冷,轻轻一瞥,似乎对卢容泽的到来有所察觉。卢容泽则行了一个端正的官礼,对陆时桉说道:“闻陆大人在此设坛讲学,晚辈心生敬仰,特来求教一二,不知可否?陆大人,会否打扰您的讲授?”陆时桉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求之不得。”说着,他手一挥,示意卢容泽入内。学堂里顿时响起了一阵议论声,卢容泽的到来无疑给这单调的讲学增添了几分趣味。而卢容泽恰好走向了谢毓婉旁边的空位。“四姑娘,咱们又见面了。”卢容泽微微点头示意,语气熟络。谢毓婉没有言语,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掠过了陆时桉。她记得上次因为与卢容泽的相遇,陆时桉对她态度的微妙变化。于是,她急忙低下头,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卢容泽盘腿坐下,宽大的衣袖铺展开来,平整地覆盖在膝盖上,他眼神深邃,环视四周,注意到每张古朴的木桌上都摆放着一本精致的小册子,不禁侧头,轻声询问身旁的谢毓婉,声音温润如玉:“四姑娘,您那儿是否有多余的册子?能否借我一阅,以解我心中之渴?”“可以。”谢毓婉微微一笑,动作轻盈地从身边的堆书中抽出一本,递给了卢容泽。接过册子的瞬间,卢容泽的眼神忽地变得深沉,他压低了声音:“课后,不知我是否有幸邀请四姑娘陪我前往城西的书局一行?”言毕,他目光温柔地望向谢毓婉,等待着她的回应。谢毓婉闻言,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卢容泽见状,连忙解释道:“皇上命我在京城任职,但因离京日久,对京城的诸多事物已感陌生。我欲购几本好书,以填补这段时日的知识空缺。听闻谢四姑娘出身于书香世家,对书籍有着独到的见解,若能得你同行,我的心中便有了几分把握。”正当两人对话之际,陆时桉的声音突兀地插入:“卢大人,您是来此认真听课,还是另有所图?”他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质问,手中的戒尺轻轻敲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响声,让谢毓婉的心弦为之一振。她回忆起那戒尺曾经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不禁收敛了与卢容泽的交谈,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课程终于结束,学员们纷纷散去,谢毓婉正忙着收拾自己的物品,卢容泽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期盼:“四姑娘,能否陪我……”“我……需要回家侍奉祖母……”谢毓婉的回答略显犹豫,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今日我前来,正是因为你祖母托信于我,希望我能助你一二。”卢容泽的话语诚恳,让谢毓婉心中的防线悄然瓦解。她内心挣扎片刻,暗自思量,与卢容泽同行有何不可?他们之间坦荡无私,况且她与陆时桉之间本就无任何特殊的牵绊。难道仅仅因为陆时桉的强势,就要让她处处谨小慎微,连正常的交往都不敢尝试吗?最终,她下定了决心:“好吧,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