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眼辩解道,这位仆人并非从小跟随的忠心耿耿的老仆,而是从盛京繁华的奴隶市场购得,此人不仅品行不端,还有赌博和酗酒的恶习,曾多次威胁他索要财物。随着榜眼呈上的一份份铁证,他的清白似乎得到了证实。卢容泽眉头紧锁,原本以为仆人的供词会成为案件的关键转折点,现在看来,这背后隐藏的真相远比他预想的要复杂得多。他随即追问榜眼那笔巨额财产的来源,榜眼坦然回答,那是家中祖父去世后,家族变卖遗产所得,因深知他在京城开销巨大,故特意赠予。卢容泽迅速派人查证,结果与榜眼所述完全吻合,这让原本看似明朗的案情再次陷入了迷雾之中。卢容泽内心充满了疑惑,难道自己真的误解了榜眼?但心底深处的直觉告诉他,事情绝非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这段时间,虽然谢毓婉在疗养身体,但她的心从未离开过这件事,菡竹偶然透露的信息,让她越来越相信陆时桉其实一直在暗中支持卢容泽。那句“时机未至,勿动声色”的含义,在她心中渐渐变得清晰起来。陆时桉近期行踪飘忽不定,而谢毓婉在逐渐适应轮椅生活后,决定独自一人在庙宇间漫游。祖母和薛表姐去参加佛学讲座,她趁机来到了上次偶遇卖欢喜佛小贩的地方,只见那个小贩仍旧穿着那件略显破旧的狗皮毛坎肩,但这次他贩卖的商品却换成了琳琅满目的女子饰品。在众多饰品中,一只翠绿欲滴、色泽鲜亮的手镯瞬间吸引了谢毓婉的目光——那手镯,与她不慎遗失的那只惊人的相似。她轻轻地拾起手镯,小贩见状,立刻满脸堆笑地凑上前:“哎呀,姑娘真是好眼光!这是我新进的货,这绿色,绝对是上等材质!”谢毓婉仔细观察着手镯上的金丝缠绕,好奇地问道:“为何要用金丝缠绕呢?”小贩解释说:“哦,这是因为手镯曾经断裂,原来的主人不小心摔坏了它,修补之后本想作为礼物送人,结果对方并不领情,所以才拿出来卖。”听到这里,谢毓婉心中五味杂陈,她清楚地知道,这只手镯正是自己失去的那一只。自那次意外受伤后,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一度以为它已葬身于那片废墟之下。然而,命运弄人,它竟在这里重现。她握紧了拳头,强忍住内心的波澜,抬头问小贩:“这手镯要多少钱?”小贩一听有生意上门,脸上顿时堆满了笑意:“不贵,就三两银子。”对于这个价格,谢毓婉觉得还算公道。在过去,这点钱对她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但这次出门匆忙,她身上只带了一些零星的碎银,远远不够支付。于是,她试着与小贩商量,请求对方稍等片刻,她即刻回家取钱。小贩闻言,面露难色:“这可不行啊,最近这里天灾不断,我们这些小本生意经不起拖延,正准备收摊呢。”谢毓婉不死心,又提出:“那能不能先帮我留着?”小贩的脸色沉了下来,误以为她是在戏耍,耽误了他的生意,正要将手镯收回盒子中。就在这关键时刻,一只修长的手臂从谢毓婉身旁伸了过来,轻松地拿走了那手镯。她惊讶地转身,发现多日未见的陆时桉,正逆着光站在那里。今日的陆时桉身穿一件厚重的深灰色大氅,更衬托出他挺拔的身姿,浑身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场。他的面容被衣帽半遮,只露出那双英气逼人的眉眼。他戴着皮手套的手轻轻拿起手镯,仔细端详一番后,毫不犹豫地抛出了四枚银锭。“我买了。”言毕,他将手镯收入囊中,没有丝毫停留,径直离去。谢毓婉愣在原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连忙转动轮椅,急切地追赶上去。“陆……”她本想直接呼唤他的名字,但考虑到这是公共场合,不宜过于亲密,便改口道:“公子!”陆时桉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戏谑。他如松柏般挺拔,静静地看着她努力地推动轮椅靠近。谢毓婉坐在轮椅上,因行动不便无法起身,只能仰头望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这些天,你去了哪里?”“凭什么要告诉你?”陆时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神情未变。“我留给你的字条,你看到了吗?”“嗯。”“那为什么,那晚你没有来……”“谢四姑娘。”陆时桉突然倾身向前,声音低沉而神秘,“是不是我最近与你的接触,让你产生了一些误会,以为我会对你言听计从?”“你……”谢毓婉一时语塞,心中涌动的情感复杂难辨。陆时桉却冷哼一声,言语间带着几分嘲讽:“花前月下的浪漫,美人相伴,我没有赴约自然有我的理由。”她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噎住,转而想到手镯,伸手坚持道:“那么,至少把手镯还给我。”“你的手镯?”陆时桉故意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我这里有什么是属于你的?”“我的翡翠手镯。”她强调。“这个?”陆时桉将手镯在她眼前晃了晃,旋即又迅速收回,“这是我刚从小贩那里买来的,怎么就成了你的?”“陆公子,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谢毓婉被他这一番挑衅激起了怒火,音量不自觉地提高,她试图伸手抢夺,但陆时桉早有防范,轻易地避开了她的动作。尽管他们尽量避免引起注意,但身处观音庙外,人来人往,他们的争执还是引来了一些好奇的目光。正当谢毓婉因激动而身体前倾,几乎要从轮椅上跌落之时——陆时桉动作敏捷,一把将她从轮椅中抱起,单手稳稳地环住她的腰肢,另一只脚轻轻一点地面,带着她瞬间远离了纷扰的人群,只留下那孤零零的轮椅,被遗忘在原地。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谢毓婉惊愕不已,她的眼睛不自觉地紧闭,心跳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