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山山谷内,晨光熹微,暖洋洋的空气晒得坐在牛转翻车旁的白衣男子眼睛微眯,懒洋洋地不想动弹。
隆冬腊月,旭山山谷内却是一片春意盎然之色,山花烂漫,一座座亭台楼阁傍山而建,时有白鹤自山谷上方蒸腾的云雾中亮展羽翼,唳唳有声。
白衣男子望着天空中缥缈无际的白雾,打了个哈欠,捡起凳子边的鞭子,有气无力地抽了抽一旁停下来的黄牛,黄牛哞哞叫了几声,又开始向前走动。
它鼻孔间穿有鼻环,被一根绳索系着,绑在了一旁竖着的滚轴的横木一端,另外脖子上另有一根绳索,绑在了滚轴横木另一端上,每当老牛欲要朝前走的时候,脖颈上的绳索就会骤然收紧,鼻孔上的绳索则在此时放松,它便只能乖乖转向,围着立木打起转儿来。
立木随着耕牛不断转圈,其上紧紧箍着的大圆轮便跟着转动,其上一个个把柄拨动了连接着的龙骨水车,将扎在河水中储水的一个个挂斗传动到挨着田地的一端,浇灌土地。
这般精巧的物什,在如今的大昭境内不算稀少,但也算不上是多么大众的东西,阿五本身有照顾首阳阁内开垦出来的农田的职责,不过他偏偏又是一个懒人,老师不允许他推卸了这个职责。阿五为了能够继续犯懒,便从外界学透了这水车的精细构造,在旭山山谷内照样造了一个,浇灌田地便再不用发愁了。
那一斗斗的河水灌入了一方蓄水池之中,方形蓄水池四面皆有一个孔洞,河水在池中积蓄过半之后,便会自动涌入空洞,顺着孔洞管道往四周的几个小蓄水池流过去。
几番往复之后,河水漫过田垄,实实在在地涌入农田之中。
照阿五这般做法,一日能灌溉农田绝不下数十亩,而且只要河水不会断流,足可以成为一劳永逸之事。
这样的好法子,照小师弟的说法,拿到外面去,就是济世救民的良策,当时阿五嗤笑一声,自己这般懒散,这种济世救民的好法子,谁愿意要他便送给谁,让别人去济世救民吧,他只想在首阳阁之中懒死。
他的回复,可是让老师最宝贝的小师弟生了好长时间的气,足足半个月未理会阿五。
阿五对此也不在意,小师弟不来烦扰自己,自己也正好悠闲一段时间。
不过,今日阿五之所以会守在河边,老老实实地看顾耕地,却不单单是为了老师强派给自己的职责。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这里是小师弟去往师父所在小楼的必经之地。
阿五就是为了在这里等待小师弟,想问询小师弟一些东西的。
他太懒散,对世间诸多事都不感兴趣,鲜少会如今日这般,对一些事物出现罕见的兴趣。
“啊……”
阿五又打了一个哈欠,从凳脚下拎出酒壶,小啄一口,眼神在周遭一扫,便看到了从西边的山道远远走过来的小师弟。
看着小师弟远远地走了过来,阿五竟觉得心跳稍微快了那么一些,他不由自主地微微挺胸,脸上倒还是那副懒散表情,待小师弟从身旁经过之时,恹恹地喊了一声:“回来了啊,小师弟。”
当初被李端龙看作是首阳阁未来阁主的小童刚刚越过阿五,他已经懒得理会自己这个懒得令人发指的五师兄了,此时陡然听到对方主动招呼自己,小童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看向阿五师兄:“阿五师兄,你可是在和我说话么?”
不怪小童师弟这般吃惊,实在是阿五师兄主动同人开口讲话这种情形,从小到大,小童都未亲眼见过。
这……简直算是耸人听闻了。
小童将阿五师兄的这番变化暗暗记在心里,决定等会儿报告师父。
“此间就你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