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筋经》?”
愚夫眼皮耷拉着,头也不抬,询问了神霄道人一句。
这是要拿金刚菩提宗的至典换逍遥宗的至典了……神霄道人心头哂笑一声,眼神不着痕迹地从杨立身上掠过。
修为达到‘观澜’之境,观澜之下,武夫体内真元流向在神霄道人眼中,已无奥秘可言。
纵然是《易筋经》所特有的易筋洗髓,变化无穷之特性,使杨立体内真元流向看起来杂乱无比,但在神霄道人眼里,也不过是他直窥杨立修行本源之时,多了一重阻挠而已。
观澜境修持难得,更在武道宗师境界之上,若是在此武道大境,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能力,神霄才懒得修持。
杨立体内,佛性真元与魔性真元已成水火不容之势,龙虎相斗,不可开交。其本人面上也俱是痛苦之色,可见体内两种性质的真元将他折磨得不清。
如今已临绝路,本教《逍遥游》倒真可以令这小子逢凶化吉。
只是,这人也不开口请求自己,单凭金刚菩提的《易筋经》便想换走《逍遥游》,神霄还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比起《易筋经》,神霄道人显然更热衷于将杨立收入门下,纵然是与愚夫平分这个弟子,他也认了。
燕王遗子的身份,今又获得了燕翎军之印信,日后运作一番,燕翎悍卒尽入麾下,不是难事。更兼有鱼肠道之护持,庙堂上也有地象司正对他青眼有加。目下金刚菩提宗与本教若是也掺和进来,此子身后势力能膨胀到一个什么地步?道人已不敢多想。
他对杨立背景调查得十分清楚,不愁自己这桩买卖会亏本。
于是神霄道人老神在在地站在那里,对愚夫企图以《易筋经》换取本教《逍遥游》的问询置之不理。
愚夫亦只是略作询问而已,其心中清楚,神霄与自己一路而来,所图谋的绝不可能是一本武道典籍。
比诸功法秘籍,本宗神明配享万家香火,青莲白藕开遍天下才更是让道门佛宗垂涎三尺的好事。
他转身看向杨立,眼观鼻,鼻观心,也不言语。
以杨立的慧智,若是弄不清楚这两位各属道佛二门的巨擘大能都写在脸上的小心思的话,也不可能在夹缝中生存到现在。
他知道神霄道人心中所求,至于愚夫老僧此时倒是别无所求的。
不谈其他,单单是杨立本就出身佛门这一点,便足以令他与金刚菩提宗因果纠缠,难舍难分。
目下看来,自己身上是又要背上一桩道门因果了。
杨立心中苦笑不已,此时命在旦夕,也迟疑不得。远虑是自身已涉燕州之乱的局中,事情千头万绪都未整理清楚,论出一个结果,死是不能立刻就死的,近忧是都邪那边状况如何了?无当窟里的江姑娘又如何了?这些全都缠结在杨立心头,以往性情恬淡,超脱生死的青年,此时却也不愿意就这么死了,甚至还有些怕死。
意识到如今自己会有‘怕死’这样的念头,杨立其实是很开心的。
甚至愚夫老僧所言杨立从初时的无我,到如今有了自己,有了我执这般在禅论之中,属于心灵修为跌落的境况,杨立听在耳中,也是由衷地高兴。
杨立向神霄弯腰行礼,抬首道:“真人若能伸出援手,搭救小子微末之身,必铭记五内,他日必涌泉相报。”
杨立这几句话一说出口,道人便眉开眼笑了。
他双手交叠于下腹处,嘿然道:“有你这几句话,老道便是亲自出手,助你化解体内龙虎相争之危机也不在话下啊!”
说着,搓了搓手道:“不过,不过,老道若是于你有了这传功之实,日后你可是不论是否诉诸于口,老道与你也都是有了师徒的情分的。”
“这事儿若是撇开愚夫秃驴不谈,也显得老道过于刻薄,斤斤计较。”神霄冲着默不作声的愚夫挑了挑眉毛,“既然如此……以后老道若与你再度相遇,你便以半师之礼相待老道如何?”
“我与愚夫各分一半,不算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