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不敢再有片刻耽搁,忍住气,忙问珍珠:“你可知道嫣姐姐卖了多少银子?”
珍珠哭道:“听说不过二十两银子。”
程锦就开始收拾银子,但如何整理,如今程锦手里不过只有五十多两银子,另有几大串铜钱。
虽然关嫣卖到船上不过二十两,但当真要赎回来就不知该多少银子了。如今没个一百两银子在手里,程锦真是没把握能从船上将关嫣带下来。
程锦不禁暗悔,太急着去种什么胭脂花了,将银子大多都用在了买地和雇佣长工上。哪怕关家再晚上一两个月将关嫣卖了呢,她都能有一笔卖药材的钱回笼在手里。
程锦已经盘算好了,那笔银子她除了要用来救简行之,还要帮关嫣离了那个家。
关嫣在燕州是脱不了那个家,但程锦可以使些银子,从关家手里将关嫣要了来,将关嫣送到蜀州去。程锦认得一家药材铺子,将来她或许还要自己置办些铺面,终有关嫣的容身之处。可程锦没想到,关家竟然连这些时候都等不得。
关嫣这些日子也是拿银子家去的,怎就等不得?非要做这等杀鸡取卵的事?
程锦只得忙吩咐珍珠:“我先带着银子去赎回嫣姐姐,你过一会儿把我的厚衣裳和首饰都当了。别吝惜什么东西,只管都当出去。若是我这次带的银子不够,我还要再回来取。任凭舍出多少银子,也不能让嫣姐姐留在那船上。”
随程锦将能拿的银子都拿了,换了最好的衣服,戴了最好的首饰,就出了屋子。她叫上长顺后,又喊了墨松墨竹,并让墨松墨竹都换上最好的衣服。
墨竹一听了程锦的话,就忙跟了过去。墨松却是问过了芷兰和文妈妈一声,才慌忙跟上。程锦嫌马车不够快,只告诉了长顺地方,她若是再过两个时辰出不来,他们就上船找他,就翻身骑上了马。程家除了一辆马车,也只有两匹马。程锦骑上马后,墨竹也忙骑上了马,本就稍慢了一步的墨松就只能坐了长顺的马车。
程远听到了这些响动,也忙出了屋子,慌忙问道:“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程锦只对程远道:“父亲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去找个人罢了。”
随后,程锦便骑马离开。程远在程锦身后又喊了几声,但程锦就只当听不到。
程锦驾马来到燕河码头,一眼就看到了那艘披红戴绿的花船。程锦见墨竹跟了上来,便跟墨竹一道驾马到了花船旁。此时仍是白天,花船上并不喧闹,船边竟连个迎客的人都没有。程锦低声吩咐墨竹:“到了船上,你不要多说话,只拿出些仗势欺人的气势就好了。”
墨竹为难道:“可小的并未仗势欺人过……”
程锦看了眼墨竹那生得一团和气的脸,便道:“罢了,罢了,不为难你了。只是你进去后,莫要四处打量就成。”
墨竹连忙点头:“小的知道了。”
程锦说着话的时候,就上了花船。这时才有个穿着酱红色的矮胖男人,一边往肩上搭了块白手巾,一边笑着迎了过来:“这位……”
矮胖男人笑容微微一顿,随后继续笑道:“这位姑娘来得不巧,我们船上的人还歇着,暂时不能做买卖。姑娘要是想来,就晚些时候,等天黑来再来。我们这里的姑娘都极好,不管男客女客都能在我们这里寻个乐儿。”
程锦只道:“我要见你们管事的。”
矮胖男人上下打量了程锦一眼,又认真看了眼墨竹,就笑道:“姑娘,我们还没做买卖呢,船上没歇客。您要是要找人,可找不到我们这里来。要是要找麻烦,我们可是认得……”
程锦冷声打断了那男人的话:“凭你们认得什么人?少拿话来压我。你一个四处漂泊的花船,最多不过就是河面上认得几个人罢了。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我倒不信你们有本事能在燕州压得过我来。我这次就是来寻人,正是你们刚买下的关家丫头。她爹娘本将她留给了我,我银子都给了,却将她另外卖了你们?银子倒是小事,本姑娘受不得这种气。你不让我见你们掌柜的?那你们且等着看看,你们的船能不能做得了生意,能不能出得了燕河码头?”
矮胖男人听了程锦这话,一时既不知是真是假,就不肯由自己招惹麻烦,便忙笑道:“姑娘可不要生气,想必是哪里出了岔子,我这就带姑娘去见我们这儿的管事。”
矮胖男人说着,忙引着程锦与墨竹进到船里。程锦与墨竹从未来过这种地方,却不四处打量,连刚刚睡醒来打趣儿他们的船|妓都一概不理,倒是一副见惯了世面的样子。
矮胖男人见状,更加恭顺,弯着腰,谄笑着将程锦和墨竹引到了一处房门钱。还未敲门,就听得里面有个尖利的女声在骂:“怎么?如今也轮到得你们这些小蹄子来看老娘的笑话了?是,老娘看走了眼,见她颜色好,就收了一个不中用的短命鬼。但还轮不得你们来看我的乐子!我搭在那破货上的银子,你们都得给我赚过来,今儿晚上每个都得接上五个客。要是少了一个,仔细一顿好打。”
“妈妈……这燕州的客少,人又穷,一个个抠抠索索的,哪里能有五个?”
“就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