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海边王国,住着一位姑娘名叫安娜贝尔。李。她来到世上,只因来爱我和被我珍爱。”
布兰达从未读过爱伦·坡的这首《安娜贝尔李》。她不喜欢诗歌,爱伦坡所生活的十九世纪也不是安度西亚斯所欣赏的时代,没能列入《恶魔一生必读的666首诗歌》里。
但在爱伦坡悼念亡妻的诗歌中,蕴含着几乎可以形容布兰达对杰森感情的词语。杰森出生就是为了成为悲剧英雄、死亡,然后来到自己身边。
这当然不是爱情,布兰达人类的一半抹除了恶魔那一半本应带来的对纯洁灵魂的贪婪,她实在看不出杰森灵魂有什么价值。而杰森为她补了这一课,他用陪伴和哥谭罗宾传勾起了布兰达的占有欲。
“我更像一个恶魔了。”
这句话对布兰达来说可能和“我要统御世界,为混乱带来秩序”一样重要。
“你不需要像一个恶魔,你就是恶魔啊。比独角更珍贵的小蜜糖派,你是我安度西亚斯的女儿,血管里流淌着堕落和傲慢。当天堂与人间都沉入地狱,你将和我并肩,举起永燃之剑把一切焚烧殆尽……”
安度西亚斯的安抚在布兰达七岁之后就不管用了,每一天她都在发现自己“不那么恶魔”的一面。她需要进食,吃人间的食物,头发和指甲不停生长,不能直接变出衣服,还会因为被刀锋划伤流血……
“如果你只是想占有我的话,那我就不奉陪了。”
“求婚”之后几天,布兰达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占有欲,成功把杰森惹毛了。
“连你爸都知道你只是个情绪表达有问题的小孩,叫我‘这个配不上的男人’不要当真。”
“我不是小孩,十八岁成年了。你十六岁,你才是小孩。”
“醒醒,我二十一岁了。”杰森叹了口气,“现在不是讨论这种事的时候。”
安度西亚斯和管家维托在布兰达惊天发言后轮番上阵,每天排班十二小时谈心,争取让布兰达打消和杰森结婚的念头。最终,安度西亚斯说“婚姻不是永恒的,你不可能用婚姻关系得到杰森”,让布兰达放弃了。
其实安度西亚斯后半句想说“爱是永恒的”,但这话除了自己之外不能让任何一个恶魔听到,包括女儿,布兰达她……方方面面都太恶魔了,有时让安度西亚斯也有些无所适从。
他是恶魔中不合格的浪荡子,女儿则是他应付不来的那种战争狂恶魔。
“父王说我不能和你结婚。”布兰达语气里依然带着遗憾,“我在想也许可以用和你签订契约的方式得到你。”
“如果我还活着,你是个人类女孩,这么说的话我可能会很开心。但你是个恶魔,我现在只觉得头疼。”
“契约不好吗?你会永远属于我,没有任何法则能抹除我在你灵魂上烙下的印记。那样的话我就能放你回人间转转了。”
“什么?我能回人间?!这么多年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
“该死!”
布兰达捂住嘴,她说漏了。完了,杰森要发脾气了。几年相处下来,她清楚意识到杰森这家伙发起脾气会彻底失去理智,目中无人,进入冷静的疯狂中,用尽手段与人为敌。
“五年了!其他人闭口不谈也就罢了,但你为什么也这么做?我无数次讲过人间还有没做完你的事,你没长耳朵吗?!”
“我之前说你应该上天堂你不也觉得无所谓吗?”布兰达也臭着脸,杰森的语气让她有些不安,“你自己说地狱也挺好的,准确讲是我很好。”
“这不一样!”
“完全一样,只要你回到人间,天使就会把你抢走。而且你会忘记在地狱发生的所有事,这是世界的法则,恶魔记得,天使记得,人类不记得。你会忘记我,忘记……”
“我不会忘记你,我发誓。”
杰森不知道自己许下了怎样的誓言,这话在布兰达听来就是放屁,不过于他自己,这意味着布兰达有多重要。
“做什么梦呢?你要真能违抗世界法则为什么会被撬棍打死?我出手的话,小丑那种货色十分钟就被拆碎了。”
人和恶魔在布兰达体内斗争,她应该去体会杰森话语中真诚的一面,但恶魔占据上风,她不想用柔软的视角解读一切。
她看见杰森流露出受伤的表情,明晃晃写着“你不该这么说”。也许她做错了,也许杰森是想用“如果你不那么做就会失去我”来控制自己。
所有爱都是控制和权力,布兰达是这么理解的。所以她不允许自己爱上任何人,这等于把项圈交到别人手上。当杰森说起友谊,她理解为战士之间的惺惺相惜。
如果杰森要离开,那她只有两种应对方式,放任杰森走进地狱和把杰森关在牢房里,每个恶魔女孩的卧室下面都有为受害者准备的监狱。
这两种可能都不是布兰达想看到的,她希望杰森不要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