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林父一时语塞,喉头滚动,难以言喻的情感在胸腔里翻腾。
片刻之后,他嘴角扬起一抹苦笑,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
“老朽听闻镇北王府上下仁慈宽厚,而今我已是风烛残年,身处困境,手头拮据。”
说着,林父的目光略显羞赧,不自然地笑了两声,“斗胆问一句,夫人能否慷慨解囊,助我一二?”
上门求助之人虽常见,但像林父这般衣着齐整、面容间还保留着几分硬朗之气的,实属罕见。
站在一旁的如月更是未曾料到,这位看似普通的访客,竟是为求援而来,心中不由暗自懊悔,不该让林纭轻易涉足此事。
林纭抿唇,眼波流转,余光轻轻掠过周围或站或立的仆从,神色复杂。
最终,她不情愿地伸手入怀,从绣工精美的钱袋中拈出一锭闪耀着冷银光泽的银子,轻巧地掷向林父。
“这些应足够你应急之需。”
林父眼疾手快,稳稳接住那飞来的银两,随即竟不假思索地在银子边缘轻轻咬了一下,确认其真实性。
“真正的银子。”
他喃喃自语,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
林纭神色一沉,眼角余光警惕地扫过四周,轻声吩咐:“你不必再跟来。”
言罢,她腰肢轻摆,步伐优雅地转入角落,刻意与林父拉开距离。
“老伯若还需银两,沿此路直行,不远处有几家商铺正招募帮手。或许,老伯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林纭故作热忱,以一副好心人的模样为林父指引方向,眼中却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忧虑。
林父连忙将银子妥帖收好,背上简陋的行囊,紧跟其后。
直至转角处,林纭方停步,压低嗓音,语气中满是责备与担忧:“爹,您为何要来这里?信中不是让您和娘都不要来京城吗?您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吗?几乎让我前功尽弃!”
林父内心明镜似的,正因为了解女儿所处的环境,才甘冒大险。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林纭的钱袋,那份贪婪在眼中一闪而逝。
“还有多余的银两吗?”
他试探性地询问,而林纭则狐疑地审视着他,似乎试图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
“你又想做什么?莫非你还想重蹈覆辙,回到那挥金如土的日子里?”
对于父亲昔日的恶习,林纭了如指掌。
为了避免身份泄露,她在萧宴面前编造了孤儿的身世,以此掩盖自己的出身,生活之艰辛她独自承担。
时至今日,这份秘密依旧完好无损,她绝不允许在此刻有任何差池。
“没了,自你离家之后,我已彻底远离了那个地方。”
林父信誓旦旦地拍打着胸膛,企图让林纭安心,“一切都已改变,我已决心痛改前非。”
林纭望着父亲,眼神中仍存有半信半疑。
“既已远离了赌场,又何须更多银两?一锭银子还不够用?”
京城里确是处处需要开销,但一锭银子也足以支撑数日生活,按理说是足够的!
林父眉头微蹙,流露出不满的情绪,“难得来京城一趟,作为父亲难道就不该享受几日?”
这话倒也不无道理,林纭无奈之下,只能再次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林父。
就在这交易之际,林父忽然抛出了一连串问题:“你在信中说自己已成为镇北王府的世子妃,为何此刻却成了侧室?还有福锦楼的事情,你到底隐藏了多少真相?”
话落之时,他的嘴里仍旧嚼着那块象征着临时救急的银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