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管事浑身一抖,想到那顿“苦头”,不敢欺瞒。“老奴,老奴之前接到国公府的命令,于世子……于世子夫人回门第二日,赶走她的爹娘,之后这对假夫妇就被安排入府,其余的老奴当真不知道啊。”他不知道,有人知道。宋欢喜朝门外喊道:“进来吧。”外面,麻子和李三还是第一次进入显国公府的权利中心,不免瑟缩。强撑着镇定走进来,他们跪下就开始交代:“小的们也是拿钱办事。”麻子先说:“小人此前接到了承恩侯府交代的任务,让我去照看一对中年夫妇,李三是我的好友,我就把这件事交给了他去办。”李三后道:“收到消息后我就按照麻子所说,提前守在雪苑门口,那对中年夫妇被赶出来后,我就骗光了他们手里的银钱,威胁他们做苦力,为了防止他们逃跑,我每月都要找他们要银子。”二人一五一十把事情都说了,说完后巨大的心虚涌上心头。当初单九喂给他们的药虽然早就解了,但当时痛入肺腑的感觉仍旧挥之不去。他们说完后都不敢去看世子夫人。宋欢喜看向薛氏,“此事国公夫人还是不知吗?”“大胆!你敢这样跟我说话?”薛氏恼羞成怒。宋欢喜:“人在做天在看,即便你是国公夫人也一样。”“我如何做事,岂轮得到你置喙?”面对这样的场面,薛氏也不怵。不过她也给了个交代,“此事定有误会,事涉承恩侯府,需找怀德公主询问清楚。”宋欢喜:“不劳烦怀德公主,荣善郡主柳月涵就足够。”薛氏直接看向儿子,“长卿,你说呢?”顾长卿:“我可以以三娘的名义给荣善郡主下请帖。”薛氏:“……不必了。”“你们如此咄咄逼人,焉知不是说谎,都回去,此事明日再议。”顾长卿:“母亲……”“来人!送客!”薛氏不容自己的威严被三番四次挑衅,说完就由李嬷嬷搀扶走了。“母亲,此事还是查个水落石出得好。”顾长卿在身后躬身道。薛氏豁然转身,怒目圆瞪,“你在逼我?”“事到如今,该清算清算,该认错认错。”宁焰开口,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难得站在了同一战线。这一唱一和,令薛氏察觉到异样。她在宋氏,宁焰及长卿三人之间来回看去,长卿对宋氏的维护情有可原,但宁焰又是为何?薛氏敏锐地发现宁焰无意中看向宋氏的眼神,那绝不是看一个普通人该有的。果然不简单!薛氏不由出离愤怒,喷火一样的眼神直射宋氏,“你真是好手段,来人!”这次外面有婆子走了进来。薛氏直指宋欢喜,“宋氏身为长卿之妻,竟做出此等丑事,给我家法伺候!”宋欢喜迎视她的目光,“什么丑事?”“你要我说得更明白?”薛氏再一次对她的心机刮目相看,“三心二意,不守妇道,如此水性杨花,七出之条犯尽,去,请家法,杖八十!”“是。”婆子立刻去安排。没一会儿,荣安堂的庭院就摆好了长凳,执行家法的人也分站两侧。“把她拖出去。”薛氏下令。几个婆子进来就要上手。“住手!”顾长卿制止。宁焰比他更直接,抽出捆了张管家三人的绳子,直接将那几个婆子捆了。“我看谁敢。”宁焰冰冷的视线隐带杀意,直朝薛氏而去。薛氏指着宋欢喜,又指着他,“好哇,你们果然有勾连。”她看向儿子,“长卿,你还看不分明?宋氏背地勾搭外男,置你的名声于何地?”顾长卿垂眸不语。宋欢喜不想宁焰被误会,“我和宁焰清清白白,你造谣也要讲究证据?”“这还需要证据?若无苟且,他会帮你?”薛氏冷嗤。“你说呢?”宁焰意有所指,“我帮不帮,你不知道?”薛氏感到不可思议,轻易就想到那次,“……你竟会因为一件小事,如此护她?”他们的对话让宋欢喜心生疑虑,到底发生了何事?宁焰浓眉蹙起,不耐烦道:“少废话,所有事情今天一起解决。”薛氏仍旧坚持家法。而此时,正厅外的小厮婢女等人纷纷跪下行礼。齐声喊道:“国公爷安。”这声音传到厅内,薛氏暗道不好。刚要让人都散了,国公爷顾执已经跨进了门槛。从院内的长凳和手执棍棒的婆子,到厅内跪地的几人,以及对峙的夫人儿子和儿媳,顾执始终面不改色。看到他来,众人纷纷行礼。顾执坐在上首,薛氏站在一侧。通身的气度令他不怒自威,他随意看了一圈,被他看到的人背脊都不由得更弯。片刻后,他才道:“都起来吧。”“是。”躬身屈膝的站直,跪地的起立,薛氏坐回位置上。“发生了何事,闹到要请家法的地步?”顾执随口问。薛氏最先开口,“宋氏和宁焰有私情,已犯七出之条,杖八十后,我决定让长卿休了她。”“私情?”顾执的视线在宋欢喜和宁焰二人身上扫了一眼。宋欢喜走到正中央,直对国公爷跪下,声音不惧。“国公爷容禀,我和宁焰一清二白,并无半分僭越之事,只因与顾长卿成亲前我曾助他几次,我遇困难后他才愿鼎力相帮。”“嗯。”顾执没说信,也没说不信,而是重新看向自己的夫人,“若依你所言,证据何在?”“我……”薛氏哪有什么证据,多的不过是直觉。夫妻多年,顾执还有什么不懂,“既无证据,不必再谈。”“起来吧。”他看向宋欢喜。宋欢喜依旧跪着,“我还有事需请国公爷做主。”“你说。”“我双亲自来上京后被安排住进雪苑,但他们于我回门次日就被赶走,至今……下落不明,操作此事的人证物证皆在。”她让张管家和麻子、李三把事情再次复述一遍,跪地的那对与她阿爹阿娘有几分像的夫妇更是铁证。物证宋欢喜也有,“我还在这对假夫妇房中找到了装扮的工具。”“你有什么要解释?”顾执问薛氏。薛氏仍旧不承认,“张管家说受国公府命令,我从未下过此令,对此并不知情。”顾执:“张管家,当时你听的是谁的令?”张管家磕巴道:“老奴,老奴也不知,老奴只收到了书信,上面有国公府内信件往来的标志,所以老奴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