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航设备依旧正常。
至少,营地所在的位置与李子明临走时在仪器上记录下的位置完全一致。
离近了……却看不到之前他们在营地附近扎下的那顶帐篷。
从这个瞬间开始,他便隐隐感受到了不安。
但心中却仍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可是,当三人驾驶着狗拉雪橇最终抵至营地中央时,这份希望,就重又被残酷无情的现实击碎成了泡影。
谁都不在。
各种各样的工具被摆放得整整齐齐。包装没拆,那些金属制的工具也都被泡在装载着防冻油的箱子里,箱子则密封并被陈列在雪橇车上,纹丝未动。
帐篷还是只有那么一顶。
原本冰底下冻着狗的毛发和不知名血液的那一带,依旧残余有那部分的痕迹。
……打开帐篷。
熬过险些将他熏晕的腥臭味后,暴露在眼前的仍是曾与王南山一同见过的内部。
肮脏与腐臭。
骸骨与狰狞。
唯有永恒不灭的散发着燥热暖光的炉子,依旧长明。
心脏挤成了一簇。
一抽一抽地,仿佛在滴血。
帐篷布能向外缓慢散热,空气也能通过帐篷布的特制纤维与内部空气产生作用。
因此,帐篷中永远会保持最适宜人类生存的温度;因此,里面的东西即便再过几千年、几万年也还是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哈、哈……哈啊……”
声音堆积在咽喉中,无法成型。
膝盖则痛得要死。
李子明险些跪倒在地——向着新龙魂团的同伴,向着这想要将他们全部杀死的南极。他想认输……
“什么都没有。”
刘勋则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这一次,他并无继续靠近的意图。
这个男人仅是呆呆地盯着被风反复掀起拍打的帐篷开口,更只是以一种既像是可怜,又像是无谓的表情看着李子明。
“又一次。”
他抬手拍了下脑袋,再转身离去……
走出几步:“又一次。”
刘勋深深喘息,进而往后边那朝向雪橇车的方向走去:
“又一次!”
他渐渐提高了声调:“又一次——!!”
终于,这个男人近乎于完全爆发。高扬起右脚,再猛将之狠狠踹向并面:“妈的,又一次!又一次——!!”
他咆哮着:“全他妈死了,又一次!谁都不在,本来谁都该在的,现在可好,怕看过一次不够,再来一次!”
“这下可好了!”
他高声叫着:“这下可太好了!全没了!所有人都没了,就只剩下咱们三个了。还是三个!好!好!!简直太好了——!!”
他那声音中,相比起愤怒与埋怨,更多的情感反倒是绝望。
不试图咒诅任何人,更不试图将责任推卸到任何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