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姓如何?”音通魏,魏修觉得这姓氏甚好。“魏?”春晓大惊失色:“和大人一样?”魏修笑着摇头:“你想到哪里去了,同姓不婚,你不能姓魏。”“卫氏,卫娘子,当真不错。”魏修又念了一次,越发觉得好,呢喃中更有一分亲昵。春晓觉得太过别扭,魏和卫读起来一模一样,她摇摇头道:“总觉得不好,大人姓魏,而我也姓卫着实有些奇怪。”魏修只好罢手,马车渐渐驶出闹市,转向僻静处,道路也变得畅通平稳,他忽地想起扶柳之前喊春晓路娘子。“先前你不是以路娘子为名?是哪个路?陆地之陆?还是道路之路?”春晓不想开口,奈何魏修提起此事,只得糊弄一番:“是陆地之陆。”她担心魏修生疑,转过话题:“大人我们现在去何处?”“自然是回家。”魏修没再纠结这个问题,索性时间还长,总能想出个好主意,到时候让一些不入流的员外郎认春晓做女儿也是抬身份的好方法,到时候说不定姓什么,反正都是他的人。“汴京没有宵禁,十分热闹,你觉浅,需得找个安静的地方。”魏修抬手掀开车窗帘布,指着不远处的一处街巷:“便是此处,东桥街。”“这处离汴河不远,春日里柳色如烟,你会喜欢的。”柳色如烟。。。春晓想到多日未见的扶柳,低声道:“挺好的。”东桥街里一处宅院,正门已开,向东带着一众人等在门口。魏修先从马车上下来,转身伸手将春晓从马车接下,两人一同走入院中。向东身旁的高腾大着胆子看了一眼戴着帷帽的人,心中咂舌:向东这家伙也不说明白还有女眷!高腾和向东一样,也是冀国公府的家生子,不过不如向东得魏修重视,但他也有背景,高腾父亲高全忠乃是冀国公世子魏旭即魏修父亲的贴身长随,深受信任。魏修与父亲魏旭不和,一贯不爱与高全忠他们打交道,但高腾还算得魏修喜欢,时常处理些府上事情。此次被调往东桥街,高腾还以为魏修有公务在身,需要在外置办个宅子,谁料竟是金屋藏娇。瞧着那位身披白狐大氅,高腾已然明白这是魏修心尖尖上的人,不敢造次,一脸郑重。可其他人却不像他这般。魏修从府上要了不少家生子,不少人都打着去魏修跟前露脸念头这才跟来,谁料是来伺候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要知道魏修调查福建路之事已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此次回京不是先回冀国公府反倒是来了东桥街,这女子当真好大的本事!其中不乏藏有小心思的丫鬟,恨不得透过帷帽想要看看勾引魏修的狐狸精究竟是何模样。正屋,魏修亲手把春晓头上帷帽取下,带着春晓坐于上座,看下屋内众人道:“这便是你们娘子,都见个面吧。”说完,轻轻吹了一口热茶,不再多说。高腾赶紧上前一步:“娘子安好,小人名叫高腾,日常办些府上采买……”有高腾在前示例,其他人也一一上前介绍自己,好在是家生子,虽然心中不满也没有放在脸上。将近二十个人面向自己,春晓不慌是不可能的,她轻吸一口气道:“诸位辛苦。”随即示意一旁的墨梅上前发赏银。说什么收揽人心的话都是虚的,真金白银洒下去人家才肯真心实意干活,这个道理,从古至今都是如此,曾经的打工人春晓自然明白其中真理。每人几乎都有二两银子,而那些领头的,像是高腾,起码有五两银子,不管如何,脸上笑容确实都真了许多。见春晓应对得体,魏修也放下茶杯:“行了,这没你们的事了,忙去吧。”高腾随即带着众人退下,转弯时不经意回头一望,正巧看见魏修正为春晓奉茶,再次惊讶:除了国公和老夫人,公子何时为他人奉过茶!这个娘子可真不简单!高腾快走两步,正好撞到一人,没抬头便闻到浓香扑鼻,正是杨柳街这处宅院里最美的丫鬟:二月。“你在这里做什么呢!”高腾低声道:“没见郎君让我们离开吗!”二月皱眉:“我是夫人派来伺候郎君的,我怎么能离开!”这丫头,高腾头疼得紧。事实上,二月说的也没错。她是魏修乳母方氏的女儿,很受世子夫人秋氏喜欢。魏修年近而立还未娶妻,秋氏难免忧心,总想着为儿子挑几个合心意的通房丫鬟,恰巧方二月年龄合适,前凸后翘,一看便是个好生养的模样。此次魏修回京,秋氏便将二月和其他几个丫鬟一起送来,不过其他人还算听话,唯有二月仗着自己母亲方氏的身份,十分嚣张,高腾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你赶紧给我过来。”魏修才刚回来,高腾不敢招他烦,当即厉声喝道。二月不过狐假虎威,方氏近些年早离了秋氏身旁,不过旧情而已,自然不能和高腾一家相比,此时被高腾呛声,也不敢再呆,像个小媳妇一般跟在后面离开,只是嘴里嘟嘟囔囔十分不满。来到前院,高腾才停下脚步,转身警告二月:“我自然明白你是为何而来,此事有夫人吩咐,我自然不敢违背。”“但是,东桥街这里是郎君说了算!”高腾跟了魏修就明白自己的主人是谁,心中看不起二月蠢笨,还想以夫人名头来强逼郎君和她成好事吗?眼下是个人都明白郎君对那位娘子看得紧,偏偏二月要撞上去,要是惹了娘子恼火,当即发卖出去也不是不可能。发卖二月,高腾没意见,但二月此事要是牵连到自己,他少不得要警告一二。“你!”二月伸出染着凤仙花的手指:“你竟然敢这么说夫人!”她自以为拿捏了高腾把柄,却看到高腾轻蔑一笑:“怎么,你想去告状?”这件事就算闹到国公那里,他也是个忠仆!二月不傻,只是一心攀高枝,这才失了往日机敏,此时被高腾刺了两句也明白过来,但依旧对他没有好脸色。“行了,多谢高管事了。”二月阴阳怪气道。高腾半分不恼:“二月姑娘说得哪里话,我还等你提携呢。”做人留一线,若是郎君哪日真将二月收了房,面子上总要过得去。二月扬起脖子,宛如骄傲的天鹅,看得一旁的高腾暗笑不已,表面上不过淡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