屌丝文学

第九十三章 将远行（第1页）

房子建得很快，春晓提议在建成之日请全村人吃饭，只是有些辛苦钱六娘，因为当天她依旧不会出现在众人面前。上梁之日，彭五郎不知从何处砍了两颗竹子，扔进火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竟然比过年还热闹。此时彭家小院中还有些杂乱无章，没用完的泥土和遍地的木屑还没清理干净，却妨碍不了村里人的积极性，尤其是今日彭家做东要请大家伙吃饭，虽说天底下没有白来的午餐，男人得加紧上梁添瓦，女人得帮忙后厨做饭做菜，可到底是免费的，村里人倒也不曾空手而来，这家带两个鸡蛋，那家带一小包糖，还有小碗……到了彭家厨房，不少娘子都对这满满一厨房的鸡鸭鱼肉流口水，他们还以为彭家不过做两个杂粮馒头糊弄一下，没成想竟还是这样好的饭菜，一时间再顾不得其他，赶紧从家里拿来大锅小锅，更有甚者还拿来自家的调味，想要吃得更好些。很快，一股异香便从厨房传来，勾得干活的男人们心痒痒，灌了一勺又一勺凉水，想着时间怎么这么慢，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吃饭。村里人帮忙，钱六娘也松了一口气，虽然村里人不至于将家中人都带来，但也有百来人，又有壮劳力，这饭吃不饱真是丢脸。为此钱六娘买菜买肉也是花了大力气，其中有些菜还是春晓出了一趟门才定下来。如今看着一个又一个菜在锅里等着开饭时间，钱六娘也终于能停下来歇歇，其他娘子也是如此，一边喝水一边说些闲话，其中有一位手腕中有个银镯子，看着也比其他人打扮得更干净些，只见她看了看周围，确定后厨这块少了个人。“钱妹妹。”戴镯子的人开口道：“今天这大好的日子，怎么没见彭七妹妹出来？”钱六娘本不想说太多，可戴镯子的女子嫁给了方族长的三儿子，村里人都称一句方三嫂子，到底是里长的家中人，钱六娘开口也很客气：“妹妹她身体不好，做不了什么重活。”村里其他人对视一眼，都有看戏意思。彭家来时是由马车相送，据说还是知县大人开口送来的人，他们一开始还半信半疑，直到彭家大张旗鼓盖房子，来帮忙盖房子的人每日三餐，中午还有肉吃，这样好的条件，就连方族长都给不出来，足以见彭家有钱。方三嫂子最爱显摆，如今有了彭家她如何甘心，可惜彭家大方，今日又请全村吃饭，大方面的闲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但方三嫂子也不放弃，她将目光转向了一直闭门不出的彭七娘。尽管知道彭七娘面容有损又腿脚不便，那也不妨碍她从此处下手，更何况彭七娘什么也不干，方三嫂子不信作为嫂嫂的钱六娘会愿意。见钱六娘面色不对，方三嫂子还以为自己猜准了钱六娘的心思，当即道：“哎呀，这村里的小娘子哪有不洗衣不做饭的呀，钱妹妹，你也真是辛苦。”听完这一句，钱六娘已然明白方三嫂子的意思，无非是来给他们家泼脏水。若方三嫂子说得是她钱六娘或者彭五郎，钱六娘还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不惹这人，可她嘴里的是‘彭七娘’，这怎么能行。那人日日憋在房间里，不过是为了活命，为何还要被人这样说！钱六娘一甩手中脏帕子，轻哼一声：“我妹妹是天生享福的命，我和她哥哥也愿意伺候她一辈子，就不劳方三嫂子您操心了！”钱六娘说话还算客气，可方三嫂子从未被人当面挡回去，厨房里外又这么多村里人，不少人都面含笑意，似乎是在嘲讽她咸吃萝卜淡操心。“好话谁不会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多的是呢！”方三嫂子自觉丢了脸，瞬间说了出来，说完才觉太过，不等钱六娘再次开口，掩面羞走。方三嫂子自然不肯受气，回到方族长家中时还有些愤愤，方族长见她回来，奇怪道：“老三家的，你不是去了彭家吃饭？怎么回来了？”方三嫂子自然要告状：“爹，你不知道彭家有钱，却不肯给彭七妹妹一碗肉菜，我看不下去就说了两句，谁料便被钱六娘骂了。”“爹，你可要给我做主啊，钱六娘不是个好东西啊！”方三嫂子嚎道，却挤不出眼泪，只得将手放在眼睛下面，装作擦泪的样子。“啪！”方族长脸色铁青，他指着一旁只顾埋头吃饭的三儿子骂道：“管管你婆娘，一天天的正事不干，不是去这家蹭吃，就是去那家吹牛，如今竟然在家中说起谎话来，你这个一家之主是怎么当的！”方三郎匆忙放下饭碗：“爹，你别生气。”他很是木讷，平日里也被方三嫂子吃得死死的，如今被骂也不敢冲方三嫂子撒火，只木木道：“我会说她的。”方族长自然知道儿子德行，冷哼一声，撂下筷子走人，好在也不用方三郎说话，方三嫂子已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就算这样她也奇怪；方族长为什么会知道她说钱六娘对彭七娘不好是假的呢？彭家七娘天天门都不出，若不是偶尔能从窗户里看到她的身影，钱六娘时时送饭，村里人都觉得彭家七娘就跟不存在一样。方三嫂子哪里知道，方族长第一日见彭家一家人便发现真正做主的乃是一言不发的彭家七娘，那日户帖还给彭五郎后，一家人回去之时，彭五郎又将户帖交给了彭家七娘，偶有耳语，方族长亲自看见彭五郎对那位妹妹言听计从，后来他们于县城采买粮食，彭五郎也是从彭七娘手中拿钱。这一家人，哥哥不像哥哥，嫂子不像嫂子，倒像是妹妹的随从。方族长并未想到其他，只猜测彭七娘身上的伤恐怕有隐情，所以隐户彭家有了钱，兄嫂也对彭七娘颇为照料，其中也有钱的原因。所以方三嫂子的话才显得那样虚假和蠢笨。不同于方族长家的不欢而散，彭家宾客尽欢，待到众人离去，春晓才从屋中走出，为彭五郎和钱六娘端来一壶温酒。彭五郎和钱六娘都以为春晓要和他们庆祝一番，毕竟好不容易有了家，两人对视一笑，享受起难得的好时光。谁曾想春晓倒完酒后张嘴却是一句让他们意想不到的话。“彭五哥钱嫂子，我明日离开，最近多谢照顾。”春晓举杯向前：“这一杯，我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