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看来自己就是生了一场小病,一睁眼却见到往日还算和睦的兄弟二人,如今恨不得亲手杀掉对方,这对他而言是个极大的打击。皇帝是个好父亲,他也只有这两个孩子,一心想给两人平等的父爱。老大出生后不久就立为太子,尽管太子体弱多病,皇帝也从没有废太子的想法,因此他对裕王多有赏赐,想着长子未来继承大统,不会和裕王争夺这些东西。心是好的,可关乎皇位,他日一个为君一个为臣,裕王从小受宠,岂会心甘情愿,这份不甘早在很久之前就在心中发了芽,且太子婚后多年,东宫没有一个孩子诞生,这无疑为他的野心再添一把火。太子也并非大度之人,或许说一开始他很大度,他只有这一个弟弟,裕王的第一匹马还是太子送的,只是年岁见长,因为官家对裕王越发宠爱,朝堂之中难免有些人为他冲锋陷阵,太子处理朝政受到颇多辖制,一次两次还能视而不见,可裕王渐渐势大,太子也心生警惕,兄弟二人到底反目成仇。听到皇帝声音,太子和裕王满是震惊,突然失声,没有人敢在暴怒的皇帝面前乱来,只有女声响起:“父皇,您醒了!”率先开口的竟然是跪倒在侧,头破血流的杨宝仪。杨宝仪的声音将太子唤醒,他连忙示意身后众人收起刀剑,随后跪倒在皇帝面前:“父皇,您终于醒了!”见太子跪下,裕王也不甘落后,扣倒在地:“父皇,你醒了!”“您再不醒来,儿子就算被欺负致死也死而无憾。”“官家。。。。。。。”吴贵妃则上前,想要扶着皇帝,却被皇帝一个眼神冻住,立在原地。此时裕王还在哭诉,见皇帝不说话,还以为他在酝酿怒意,膝行上前:“父皇,儿子。。。。。。”话没说完就被皇帝一脚踹了出去。皇帝并不曾收力,实实在在踢在裕王肩膀,按理来说强壮的裕王不会有什么事情,偏偏他不曾防范,被踢到青石半路上,磕出一个口子,裕王再不敢哭,顾不得额头上的伤,又跪回原处:“父皇恕罪。”尽管裕王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但他依旧请求饶恕,天家父子从来都是先君臣,后父子。此时的裕王终于想起自己和吴贵妃将皇帝藏在仁乐宫,并掩下重病事实,仅这两件事就足以令官家赐死他们母子。裕王终于怕了,身旁的吴贵妃也和他一样,跪倒在地,抽噎出声。此情此景,太子心中格外畅快,吴贵妃后宫独宠,又摄六宫事,如何会有这般狼狈情况。他好不容易压下喜色,颤抖开口:“父皇恕罪。”“恕罪?”皇帝冷笑一声:“太子好大的威风,带兵入后宫。”“朕还没死呢!”太子心中咯噔一声,再没有方才欣喜,满是惶恐道:“父皇,儿臣是担心您的安危啊!”皇帝根本听不进去,他只知道自己昏迷期间,一向宠爱的贵妃和儿子掩盖消息,将他置于后宫,而一向重视的太子竟然带兵入后宫,和贵妃母子相比,太子动作更为诛心。皇帝本要抬脚踹太子一脚,却看到病弱的太子在日光下依旧脸色苍白,跪倒在地更是摇摇欲坠,这样的身子骨如何能受他一脚?“逆子!”皇帝伸出手,一巴掌打在太子脸上,他只用了三分力,却也将太子打得身形不稳。杨宝仪连忙扶着太子,明明她磕得头晕眼花,此时却用尽全力扶好太子。打了太子,皇帝也心有不忍,裕王从小调皮强壮,被打被踢没什么事,可太子却从未被打过,就连小时候练字不用功,被先生罚抄百遍,皇帝都亲自为太子求情,如今一巴掌打在太子脸上,皇帝十分心疼。“哼!”皇帝扭过头,将目光放在杨宝仪身上,尤其看了杨宝仪额头处的伤口,他已从太监处知晓,太子良娣杨氏纯孝,跪倒在仁乐宫前为他祈福。这样的事情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可巧就巧在皇帝竟然模模糊糊听到了声音。当时他正昏迷着,没有醒来的想法,谁料却听到了杨宝仪的声音,听到她喊着父皇快醒,听到她说以己之命换他一命。。。。。。皇帝心下认定他是因为杨宝仪呼唤才能醒来。皇帝年老,对鬼神之事有些信服,一时间又想到很多事情,比如杨宝仪入东宫后,太子总生病却从前那般惊险,没有生命之忧,身子骨强健不少,而他如今。。。。。。这般奇遇,皇帝难免不对杨氏多有思量。杨氏二嫁之身总被人诟病,可皇帝却想到早在秦汉之时,多有二嫁女子,守寡女子更是被说成福泽深厚,前一任丈夫没有福气相匹配。莫非,这杨氏当真是有福之人?皇帝思索片刻,正要细瞧杨宝仪,却见杨宝仪身后竟有五彩霞光,仿若神迹!“这。。。。。。”皇帝大惊失色,他正要再看,却再看不到,而周围众人没有一人注意到此事。身旁太监见皇帝惊呼,连忙问道:“官家您没事吧?”皇帝稳了稳心神道:“无碍。”“回延和殿。”皇帝能清楚感觉到力气在飞快流失,作为一国之君他必须要回到自己的寝殿,那处的人都是心腹,能护他周全。太监连忙应是,招呼着皇帝轿辇过来,离开前,皇帝下了最后一道圣旨:“贵妃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外出。”“裕王立即出宫,在府上思过,无诏不得入宫。”“太子。。。。。。”皇帝正要收回五百兵甲,让太子滚回东宫,却又看到了杨宝仪额头鲜血,想起睡梦中声声呼唤,顿了一下:“回你的端本宫去!”直到皇帝轿辇离开,裕王和太子等人才从地上爬起,他们几人极少受过这样的罪,一时间极为疲乏。五百兵士护着太子离开,吴贵妃心有不甘:“太子就这样走了?”凭什么他们母子就要闭门思过,太子带兵入宫城,这是谋反大嘴,反倒能轻轻放下。裕王双眼通红:父皇,你为何如此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