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信即带人回汴京!”信中这一句已使得骆辉脸色大变,他继续向下看去,果然看到汴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看完信,骆辉已收起面上惊讶,却依旧一脸严肃,再不见方才调侃,他翻身上马,再也不看彭昱几人一眼,暗夜中只有一声:“走。”兵士们也无人反驳,当下收了弓箭跟在骆辉身后快速离开,不过半刻钟功夫,彭府门前再无一个外人。彭家下人一脸迷茫,就连彭昱面上也闪过诸多考量,直到春晓的声音传来:“终于走了。”见彭昱看着自己,春晓扬起笑容:“不管是为了什么,眼下人走了就好。”是啊,人走了就好。彭昱点点头,也放心许多,转身安排下人回去,嘱咐不可粗心大意。春晓等人也累得厉害,不过强打起精神罢了,如今见人离开也能好好休息一番。彭昱亲自送了春晓回去,还准备了一碗安神汤,春晓拗不过饮下,彭昱这才离开。彭家上下很快陷入安静,彭昱却不曾回房休息,他径直来到书房,还没坐在书桌后,阿方就跑着进来,什么话也不说,跪倒在地。彭昱看也不看,在纸上写着什么东西,阿方抽噎渐渐停息,却跪着不肯起身。他极有眼色,知道自己方才恳求彭昱将春晓丢出去的事情犯了忌讳,也不曾打扰彭昱写字,直到彭昱笔停,这才上前求饶,此时已跪了一个时辰。阿方何尝不后悔自己的猪脑子,去不后悔自己做的事情,只恨自己做得太过明显,如今惹得彭昱厌弃。先前他就因着春晓的事情惹了彭昱不快,等春晓来了府上,他十分殷勤,等张钧来了之后更是事事周到,提前准备彭昱的新衣,又安排了曹大夫,阿方本想着将功补过,谁料春晓就是个灾星,很快又把骆辉引了过来。是的,在阿方眼里,春晓就是灾星,彭昱为了她做了许多事情,也受了苦,偏偏还沉浸其中无法自拔。今日竟然还想留下春晓,为此不惜以命相博。阿方哪能愿意,好在有惊无险,骆辉突然撤走,众人都能活下来,可阿方却知道自己没什么好下场。彭昱放下笔,眉头紧皱,骆辉撤走又是为何?若是动手,彭府定然无还手之力,他为何放着胜利不管,反倒紧急撤走呢?这背后是谁在指使,又或是谁的命令?脑中仿佛有一团迷雾,彭昱只差临门一脚却怎么都想不明白,骆辉离开得太快,没有留下试探的机会。“大人,阿方知道错了。”阿方膝行上前,一路到了彭昱身边,仰头时满脸泪水。彭昱被扰了思路,越发不喜,他看着阿方,语带不耐:“你这又是做什么?”求生之举彭昱自然理解,可他不能容忍阿方对春晓的排斥。他已心悦春晓,怎能见她受半分委屈。更何况阿方不是初犯,先前就不敬春晓,不过春晓不介意,后来又机灵,彭昱勉强没有惩罚他。如今生死关头,阿方身为他身边长随,不曾管教下人,还跪倒在门前,将所有的错都归到春晓身上,彭昱如何能忍,没有当即让阿方离府,已是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面上。阿方听到彭昱说话,心中松了一口气,好在还愿意和他说话!“大人,小人都是为了您好啊。”阿方不肯起身,为自己辩驳:“府上诸多事情都是因为薛姑娘,小人伺候您这么多年,哪里还看得下去,小人是为您委屈啊!”彭昱听得一笑,他倒是不知道阿方还有这样的口才:“行了,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我已和你说过好好伺候薛姑娘,奈何你阳奉阴违,我身边已容不得你。”听了这话,阿方哭得越发大声:“大人,小人对您一片真心啊!”“小人不过看不惯薛姑娘不将您放在心上。”说着,阿方发现彭昱脸上神情有所变化,知道自己说到了点子上。“大人,我听下面的丫鬟说,薛姑娘和她的兄长极为亲密,哪里是兄妹,更像是夫妻!”阿方以为自己说到了关键地方,却不知道彭昱早知晓春晓和张钧本就不是兄妹的事情,可听到二人相处亲密,到底失了分寸,刚刚写好的字被揉成一团扔了出去。“还有什么?”彭昱冷冷道。阿方却有些词穷,他不过听下人说了一两句,哪会知道其他事情。不过他跟在彭昱身边服侍,倒也见到了向南和春晓的特别之处。“大人,不仅是兄长,还有那位向南,似乎也和薛姑娘有着不小的关系啊。”彭昱神情越发凝重起来,阿方嘴里说的是向南,彭昱却想到了魏修,越发烦躁。见阿方还在添油加醋,猛地伸出脚:“滚一边去,别在这胡说。”胡说?哪里是胡说?阿方见彭昱这般大反应,觉得自己说的有理,又奔回彭昱脚侧:“大人,阿方说得都是真话。”“阿方一心为您,您可得好好留意!”彭昱想要抽出脚,奈何阿方用了大力气,一时让彭昱动弹不得,彭昱正要站起身,却又听得一句话。“大人,阿方是心疼您。”阿方抽噎道:“总不能您一个人在这犯相思病,别的人反倒跟个没事人一般。”彭昱一愣:“相思病?”阿方连忙点头:“就是相思病,您欢喜薛姑娘,白日总想和她待在一处,夜间也会梦到,这难道不是相思病吗?”见彭昱没说话,阿方继续道:“大人,可这相思病也得看那人配不配!”“薛姑娘水性杨花,绝非良配啊!”彭昱回过神,一脚踢开阿方:“胡说八道!”阿方正要再说,却听到彭昱声音恢复冷静:“你去,将向南找过来,说我有要事。”得了差事,阿方再顾不得其他,赶紧收拾好自己跑着去到了向南所在,只留彭昱一个人在书房。子时已过,隐约传来更夫声音,彭昱坐在书桌后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开了口。“相思病?”彭昱又重复阿方刚刚所说的话,可这次重点却落在一个字上面。他提起笔,在纸上缓缓写出一个字。“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