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随道:“没错,我这次入京便是来为景初报仇的。”
桓熔眼中闪过惊恐之色,背心渗出冷汗,声音止不住发颤:“此事与孤何干。”
随随道:“和殿下有没有干系你我说了不算,大理寺和御史台自会审理。”
她顿了顿道,眼中像是结了冰:“皇后若是知道害死景初的是谁,你说她还会不会救你?”
桓熔脸色骤变,五官因为恐惧和恨意扭曲起来:“萧泠,你以为你和桓煊的丑事能瞒过谁?
你们不会有好下场……”
随随淡淡道:“我们的下场不劳殿下费心,不过殿下的下场恐怕不会太好。”
她向不远处的羽林卫点了点头:“请诸位护送太子殿下回宫吧。”
桓熔被侍卫押着上了马车,不多时,又有两个侍卫抬着一个女子从楼中出来,却是太子妃。
随随走上前去,只见阮月微双目紧阖,人事不省,在火把的光晕中,她巴掌大的脸莹润如珠,双颊似海棠花瓣微微晕红,长睫像两把小扇子,眼角还隐约带着点泪痕,当真是我见犹怜。
她问道:“太子妃怎么了?”
一个侍卫答道:“似乎是被药迷晕了。”
随随点点头,太子大约没将将谋逆的事告诉她,提前迷晕她或许是因为怕她妨事,但也救了她一命。
太子谋逆难逃一死,但太子妃和阮家只要没参与,未必要陪着太子一起死,或许会被贬为庶人逐出宫去,或者去寺庙中与青灯古佛为伴。
虽然没什么交情,毕竟是她表妹,随随也不希望她为太子陪葬。
不过桓煊当初对她痴心一片,应当已替她打算好了,出宫后换个身份,两人未必不能再续前缘。
太子谋逆,皇帝的嫡子只剩桓煊一个,他自是当仁不让的储君。
阮月微再当太子妃或许有些困难,但以桓煊的性子,登基后未必不能力排众议立她为后。
阮月微的凤凰命虽然是阮家走了阮太后的关系,花重金请老国师批出来的,知道内情的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但阮家造了那么多年的势,信以为真的人也不少,到时候也算是个立后的依据。
随随回过神来,捏了捏眉心,发觉自己想多了,桓熔的事情收尾后她便要回河朔,无论如何这些事都与她无关,也轮不到她来操心。
随随看着侍卫将阮月微抬到另一辆马车前,将她塞进车厢里,便即转身离去。
勤政务本楼附近的百姓已疏散,禁卫们重新拉起步障,清点尸首,扑灭余火,收拾残局。
这场变乱中有数百人丧生,其中大部分是侍卫,勤政务本楼中伺候的宫人内侍和教坊伶人也大多没能逃过一劫。
随随和桓煊的人也多有伤亡,田月容和关六郎忙着清点伤亡人数,救治伤患,安排重伤者回驿馆和王府。
就在这时,忽有一个王府侍卫穿过禁卫封锁,越过步障,向关六郎跑来,慌慌张张道:“关统领,大事不好,殿下叫凶徒砍伤了……”
随随就在附近,但那侍卫压低了声音说话,她听不清楚,只听见“殿下”两字,心头便是一凛,急忙走过去。
她看清楚那侍卫的脸,却是个熟人,她道:“马忠顺,出什么事了?”
马忠顺这才发现她,愣了愣:“鹿……”
他随即改口:“回禀萧将军,我们家殿下本来要赶到勤政务本楼来,半道上听说有几个凶徒在安邑坊附近当街砍人,便绕道过去看看,不想看见了程徵程公子,殿下为救程公子刀离了手,不慎叫凶徒砍伤了……”
随随脸色一白,也无暇理会程徵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急道:“伤在哪里?
伤势如何?”
马忠顺隐隐带着哭腔:“殿下背上中了一刀,不知有没有伤及要害,但伤口很深,血止都止不住,仆等不敢搬动他,只能就近去请大夫……殿下不放心这里,遣属下来看看大将军是否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