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要命的是,他还有个被俘之后,投敌的长子杨毅。
当初陛下听闻杨将军长子投敌的消息,十分震怒,下令诛杀杨氏一门,凡有为之求情者,也是杀无赦。
而如今,曾经威震八方的杨家战神,已经成为了大晋朝上下心知肚明的不可提说的名姓。
不过没有想到,杨将军的墨宝,竟然还能完整留存在这寺碑之上。
看那游龙走凤的笔力,当真是有行武之人的雄壮霸气。
司徒晟看着那石碑,伸手慢慢顺着那一道道比划临摹,目光也变得深沉,似乎沉浸在不可说的往事里。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一阵脚步人语声。
司徒晟收回了手指,负手转头望去,只见从寺庙后山的山路上走来了几个人。
那些人也看到了司徒晟,于是男人的声音传来:“司徒大人真是好清闲,户部如今要改职田,一个个忙得焦头烂额,你怎有空在这悠哉游逛山寺?”
琳琅寻声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在一群侍卫的簇拥下缓步走来。
司徒晟垂下眼眸,一派镇定走上前去施礼道:“不知太子殿下在此,下官有失远迎。”
原来这位华服男子正是本朝国储——太子刘霆。
他乃陶皇后独子,而他病逝的母后是三朝元老,永宁公陶鲁南的大女儿。
虽然母后早逝,但陶家的实力不倒,所以刘霆能稳居太子之位,就是因为自己有这等靠山外祖。
那静妃虽然盛宠不断,但是陛下碍着陶家,一直空虚后位,迟迟没有再立新后。
他当初想要招贤纳士,示好司徒晟,却被他不识趣地婉拒。其后更是接二连三地坏了他的事。刘霆索性也断了招揽司徒晟的念头。
而太子今日出现在这,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被囚禁的皇叔泰王,正好被押解在此处后山禁庙的古塔中。
后山与香火鼎盛的前山寺庙迥然不同,那里除了些身份特殊的罪人和看押的侍卫,一般人靠近不得。
司徒晟想到山下方才并无太子车队,可见太子今日低调出行,应该是走的后山,又转悠到前山来了。
司徒晟心思流转,已经推断了太子会出现在这的原因。
他并不点破,只是与太子说自己母亲的忌日刚过,他路过此地上香为母亲祈福,一会便要下山了。
最近职田整改,太子一党的许多人都上了户部的名单,所以太子方才在后山办完事,心血来潮,想要来前山拜拜佛,去去小人晦气。
却没想到,在此见了那始作俑者的小人本尊。
对于司徒晟,太子的观感十分不佳。他原本以为此人心机深沉,只是顺势而爬之辈。
现如今才发现,这人莫不是圣贤书读多了的傻子?居然捅了百官的马蜂窝,全然不想闹了这么大的阵仗,如何收场?
司徒晟当真以为,得了父皇的眷宠就有恃无恐了?
他太了解父皇了!若是这司徒晟闹得太大,收不了场,父皇会毫不犹豫地断臂止血,拿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先祭了天。
他为王储二十年,更是辅政二十年,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像司徒晟这样的愣头青,在朝堂上走不长远!
不过想到他方才在后山禁庙听闻的事情,太子笑着试探道:“我听说,司徒大人曾经几次来后山古塔提审泰王,询问着他掌管兵司的旧事,不知司徒大人在查什么案子?”
司徒晟恭谨回道:“下官也不太清楚,只是奉陛下之名行事,审问的供词也呈给了陛下。太子如有疑问,不妨问询陛下,下官不敢僭越代答。”
太子刘霆的眼皮挑了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眼前这块不知变通的顽石。
这小子倒是油滑,明知他不敢去问父皇,便全都推到了父皇的身上。
不过……若他说的是真的,难道父皇还在查当年的那件事?
想到这,太子的眼皮再次跳了跳,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庸人自扰。
父皇为人,从不肯认错,就算知道了当年负水之战另有隐情又如何?杨巡的儿子杨毅叛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谁人也更改不了!
陛下若是一意追查,岂不是变相抽自己的嘴巴,承认了自己愧对功臣杨巡?
想到这,他冷笑一声,也懒得再跟这京城新晋的臭狗屎说话。
不过转身的功夫,他倒是瞟了一眼司徒晟身后拿带着帷帽的女子。虽然看不清脸,但是身段绰约,应该是位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