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的烛光微微晃动,连枝无措地看着我,“那不如将晩棠撤回来?我们与他并无瓜葛,不过借他拖延些时间罢了。如今灵卉已将诸事筹备停当,再跟下去没有必要。何不在他找上我们以前,与他划清界限?”
我没有立即回应,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盛青山。若他安然无恙,定有阻止蓝凤秋的布置。但如今他昏迷不醒,我并不了解他的计划,更不确定那些安排是否还会奏效。
单凭我一己之力,是否能够一举扳倒蓝凤秋?倘若不能,她必然蛇随棍上,发起更加疯狂的反扑。届时,她被认可了玄女的身份,只会让局势变得更加棘手。
赫连裔对蓝凤秋的身份显然有所影响,对此他心知肚明。但他凭什么帮我呢?或者,他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小姐?”连枝见我失神,在我面前晃了晃手掌。
“嗯?”我回过神来,有些歉意地看着她,“我没事,只是累了。让你们去寻的药带来了吗?”
连枝闻言,从袖中掏出一包药粉,担忧地看着我,“带是带来了……”
我随手接过。
连枝眉头紧蹙,压低了声音,犹如蚊呐,“小姐,灵卉说,说这药是……”
我望着她,淡然道:“我知道这是什么。”
“那、那您要这个做什么?”连枝结结巴巴,两眼不由自主地瞟向床榻上的盛青山,“虽然葛老说大将军……但是,但是,他还没醒。就算您心中有打算……是不是太急了些?”
话音未落,连枝满脸通红,目光闪烁。
“再说……再说您不是答应了吕相?他才与萱乐公主做了了断,这要是被知道了,该如何是好?他还特意来问过我,您与大将军大婚时,都准备了哪些呢?我、我、我该如何回答?您还嫁吗?”
“莫要乱想,只是做药引罢了。”我注视着她,严肃道,“此事只有你我三人知晓,绝不可外传。”
连枝怔愣一瞬,郑重地点头,“小姐放心,我们绝不会说的。”顿了顿,她又道,“灵卉让我转告您,用量一定小心,否则逆血伤身。”
我自然明白,将药包藏入袖中。而后镇定道:“赫连裔之事,传信给晚棠,让她设法套出蓝凤秋登天机台的日子,或者说,他最晚能拖延到什么时候?我还需要些时间。”
连枝点头,见我哈欠连连,起身告辞。
我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心中暗下决心,我与盛青山都没有时间再耗下去了,他必须得快点醒过来。
夜长梦多,我让千越与舟屿今晚同时守在门外,非我传唤不得入内。
服药前,先嚼碎吕伯渊送来的药丸,一点点渡入盛青山的口中。
虽师兄验过是滋补的丹药,但我深知里面另有玄机。他用新鲜鹿茸与蜂蜜掩盖了血腥之气,但这股药力岂是丹药所能及?每当在口中含化,都能感受到体内蛊虫激动的振翅。
……
这一夜,梦与现实不断交织,光怪陆离难以分辨。
我终于拨开层层迷雾,寻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迷茫地望着我,似乎不知我为何出现在这里,亦或者我们为何在这里相遇。
我与他无法言说,心急如焚,只得拉着他往回跑。
他由我拉着,眼中由疑惑渐渐变得清明。
“文君?”盛青山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我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梦里。
可我心中清楚,我能救他,我得带他回来。
我紧紧握着他的手,生怕他再次消失在迷雾里,越是害怕,那梦越轻,像是由一根蛛丝连着,稍有不慎便会醒来。
“盛青山,你不能死。”
我害怕极了,分不清是心声还是梦呓,怕我抓不住,怕他松开我。
泪水滑落眼角,温热潮湿的触感差点将我带离梦境。
然而前方似乎没有尽头。
……
明明紧闭双眼,仍感受到明亮的光。
我猛然惊醒,自帐中坐起,盛青山仍俯卧于身边,除了十指交叉的双手,似无变化。
天光大亮,我拢了拢凌乱的衣襟,缓缓起身。
说不上绝望,但仍被失望压着,眼眶酸涩。
待我打开房门,千越忽然伸进头来,面露喜色,“大将军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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