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隆平悬着的心,终于可以落下来了。
这哥们也还豪爽,问了价格,当即从口袋里掏钱,他的钱随身带着呢,看来是个有钱的主,这样的人做事就是耍啦,麻利。
生意成交了,两个人大喜过望,主动帮忙送到屋里,把柜子抽屉里剩下的食物拿出来,因为天气热,师娘给他们的晚餐备的是带壳的熟鸡蛋,以及红薯之类。用铁腕盛着,再用布袋装好了。那时候没有方便袋子的。
帮忙把柜子抬到屋里之后,两个人这才拖上板车,从巷子里往外走。
进来时,是跟着那姑娘来的,七拐八拐的不说,那巷子多,又深,也没在意路径,现在要走出巷子,就没了方向。
现在已经是天要黑了,所幸夏天黑得晚,要是在冬天,早漆黑一片了。
两个人扶着空板车,东张西望的,易隆平干脆逮着一个人问:“喂,我打听一下,我们要上解放大道,请问,往那边出去。”
那年月问路,都是直截了当地问,没有现成的文明用语,“你好。”什么的。
被问的路人也很好的,用手指向巷子:“往那边出去,在往右拐,到了那里再问。”
两个人依照指向而行,果然到了右拐弯处,这里又是岔路口,必须再次询问。
就这样边问边走,到了解放大道。
一上解放大道,就知道了来时的路。
大事办妥了,累的感觉都减少了许多。两青年哥这才停下来享受晚餐。师娘宅心仁厚,给食物备的多。也许知道路上辛苦,肚子消耗量大。他们的晚餐吃得还是蛮饱的。
虽然手头上有卖柜子的钱,但是,绝对不能花的,那钱的数目都是有数的。回去后还得一五一十,一个子儿都不少的交给师父。
自如他们吃饭的问题,肯定是将就着对付。
那年月的人民币,有多艰辛啰。每一分钱,就像是用盐腌制过了的,压缩压缩再压缩之后才能花。
把自己荷包里的钱拿出来付给别人时,都是正面看看,反面看看,才肯给别人。
要知道,那卖柜子的钱,是一点一点的时间,一点一点的汗水,慢慢累积起来才换回来的成果。那到手的人民币,都聚集了本人的魂魄和精血一样,岂能随随便便就花出去的,再者说了,这钱是属于师父的。
所以,手里虽然掺着卖柜子的大钱,也不能花一分一毫。
两青年胡乱吞完了最后的食物,这就开始往家里的方向回去。
这回去是空板车,理当轻松才对。
但是,白天十多个小时的不停赶路,早已把力气耗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半条命在,幸亏是年轻健康扛得住,若是遇到体质差的身体,恐怕早就瘫软在地起不来了。
从解放大道一路往回去的方向,都已经是晚上了,人人都在家里,或者是快要到家了,这两位,还在遥远的省城动身往家里赶。
虽然晚上凉爽,但是,疲倦的身躯,像一个铁坨坨压在双腿上,一双脚,迈步都是拖着前行。
和来时一样,还是一个字,“走”呗。只有早点到家,才能躺下休息。
这走夜路并不怕,又是年轻的半大小伙子,夏季的晚上,特别舒服,那个七十年代的社会民风朴实,完全不用担心的。
可是,其它令人担忧的事,就不好说了。
一般年轻人走夜路,抬头挺胸,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即使有那道听途说的故事发生,也是那乌魂野鬼遭殃。
偏偏这两青年,白天一整天把精力都耗完了,晚上走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哪里还有什么精气神可言了。
朝气蓬勃,那是在白天。
走在夜路上,宽敞的道路,一个人影都没有,就连车子都很少从身边跑过。
似乎整个地球都要沉睡了,这是一切都属于静止的时刻。
由省城通往回家的路上,两颗期待的心,恨不得配上飞毛腿,立马到家,人在路上的起端,心,早已飞回去了。
身心分开的赶路,那夜路就不会像白天那么顺利了。
两个人,带着那点没消耗完的体力,勉强支撑着,总算没有停下脚步。
没有时间,没有手表,道路也不熟悉,白天看太阳,朝着该去的方向,自然错不了。
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两个人又困又累又不能停,反正一双脚在不停地往前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