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周东北默不作声,这就是他让俩个人穿这身衣服的目的,因为昨晚在酒桌上他清楚的看到,方振红着眼圈说自己退伍太早了,没能赶上部队上前线,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53897?”郝东海一脸惊喜,“我们当年并入的部队就是53897,真是太巧了!”
方振点了点头,“我也是听一个老战友打电话说的,所以我才知道你们的代号!”
“快,”他做出请的手势,“过来坐!”
四个人坐在了沙发上,方振拿起茶几上的软中华,郝东海连忙先给他点燃。
三个人聊起了当兵的那些事儿,越聊越热乎。
周东北靠在沙发上,面带微笑,一句话不说。
他给自己的定位十分准确,今天红花两朵,而自己就是一片微不足道的绿叶。
“83年退伍?怎么就退了呢?”方振问。
郝东海一脸惭愧,“当年集训后,我们就紧急开拔到了前线,后来又都受了伤,撤回到了春城修养,82年春天上去了七个月,又一次捡条命回来。。。。。。”
“七个月,我们大部分时间都在猫耳洞里,山里的蚊子又大又凶。。。。。。”
“我们坚守的是116号阵地,距离安南军阵地不过几十米!”
“我军前沿大多数支撑点阵地,都是以班或加强班为单位,有的警戒哨位上只有两三个人,一个步兵连会分散配置在若干个阵地上的猫耳洞、天然洞穴以及掩体工事内。。。。。。”
方振唏嘘不已,半响又问:“伙食怎么样?”
郝东海笑了笑,“还不错,我们是一类灶,每人每天五毛二分钱的标准,不过,作战期间,伙食费并没有特殊补贴。”
“对了,供应的军用罐头、压缩干粮是不计入伙食费标准之内的,听说现在的伙食费已经增加到了六毛八,应该比我们那时候好一些了。。。。。。”
说起这些的时候,郝东海的语调平淡,看不到一丝丝的悲伤和痛苦,也不让人觉得他在炫耀什么。
可说起一些战事时,尤其是那些牺牲的战友,很快,他的眼睛就红了。
“那些年太耽误事儿了,很多苏式武器甚至都生了锈,像我们这样的新兵,完全是在战场上得到的锻炼,可伤亡实在是太惨重了。。。。。。”
方振也红了眼睛,一声长叹,“是呀,近二十年没打仗,导致我们的战力受到严重损毁,没有军衔制度,指挥体系又严重紊乱!”
郝东海点了点头,“各个方面原因都有,后勤补给情况不理想,补给车辆不足,前线指战员又无法适应现代化战争,仍然使用老式战术,导致兵员重大伤亡。”
“仅仅是79年的2月17日至3月16日,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就牺牲了6954人,伤21000多人。。。。。。”
客厅里安静下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你俩命大,立了几等功?”方振问。
“都是个人三等功!”
方振点了点头,又问:“方不方便看看你们的伤?”
沈波笑道:“那有啥,都是大老爷们!”
方振也笑了,朝里屋喊了起来:“丽丽,你可别过来!”
四个人哈哈大笑,冲淡了先前那种莫名的悲伤气氛。
看到郝东海身上的伤以后,周东北不由好一阵揪心,他的小腿肚子上有个对穿弹孔,肩头、肚子和后背上都有弹片留下的疤痕和刀伤。
再看沈波,更是吓了他一跳。
沈波身上的伤疤比郝东海多了一倍还多,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两个人穿好了衣服,方振站了起来。
三个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刚要起身,方振伸手往下压了压,随后,他端端正正给两个人敬了个礼。
“首长,您别。。。。。。”郝东海连忙站了起来。
方振一动不动,黝黑的脸庞神情肃穆,一双虎目泛着泪花。
沈波也慌忙跟着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