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僻静的角落里寂然饮酒的,是如牡丹仙子般令人不敢逼视的美丽少女。
酒肆不复昨日的热闹。
少女握着酒杯,注视其中倒影,倾听着外面风吹动旗幡的沙沙声,完美无瑕的侧脸上显出几分寂寥的神情。
若是有人看到这情景,定会为那绝美的容颜心动神摇。但是不远处地板上残留的血迹,已经为上一个倾倒的好汉下场做了注脚。
掌柜的和伙计们都只敢远远目不斜视地站着,连余光都不敢瞥去一点。尽管那少女的姿色是如此动人,他们却没有那个胆量去欣赏品鉴。
一个披甲佩剑的英武青年,恭敬地站在少女身后,修长的身躯似一尊雕像。仿佛只要少女不开口,他就能在那里站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掌柜却知道,这青年的脾气,远不是看上去的那么沉默——满堂宾客,皆因此人一剑而散!
自从某个见色起意的倒霉鬼被他一剑砍成两段后,骑兵马匪,行商猎户,无不豕突狼奔,夺路而逃。
满堂宾客最后只剩下了绝色少女身边的几位,欲哭无泪的掌柜,也没有奢求这几位爷补偿损失的妄想,只在心里默念救苦救难观音大士,请菩萨早点送走这几位大神,给小店留一条活路。
另外两名同样如花似玉的美貌少女,却坐在另一桌,不时转头观望,咬着耳朵窃窃私语。
“她又在睹物思人了,那惜花公子真有那么好?”
“小姐心软而已。”
“还有那个姓陈的姑爷,我连面都没见着,就听说他被惜花公子干掉了。唉,什么时候也有这么多男人为我争风吃醋就好了……”
佩剑青年回头看了她们一眼。
那穿红袄的女子却冲他招了招手,嬉笑道:“小麒子,听说连你也对小姐有非分之想,可惜这辈子都没什么指望啦!要不你把你手中的「镇山河」借我玩几天,我扮成小姐的模样陪你睡一觉如何?”
此言一出,不单佩剑青年怒目而视,就连不远处那个躲藏在无数阴影触须中的幽暗身影,都似乎有了些许动作。
“嘻嘻,开个玩笑啦!”红袄女子摆手道,“我知道去过势的寺人都对女子恨之入骨,可不敢自讨苦吃呢!”
“……”
佩剑青年的眼眶中几乎喷出火来,可始终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红袄女子却不再看他,翘起木椅扭身拍了拍邻桌少女的肩膀,问道:“小姐,喝够了吗?再不进山,一会儿天就要黑了!”
少女说:“等我喝完这杯。”
“那你倒是喝嘛,别只顾着看呀!酒不是用来看的!”红袄女子说着,从少女手上夺过杯子,仰脖一饮而尽,“喝酒就要像这样!”
少女弯了弯嘴角,眉宇间的忧郁之色却始终萦绕。她拿起桌上的另一个酒盏,为自己斟满。
山肩。
千层长阶塌陷的动静,无疑已惊动了盘龙宫中的主宰。
陈煜知道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他已倾力施为,替殷狩争取到最为关键的一次机会。
——七柄斩仙飞刀,化作白虹射至江晨心口。
殷狩武技平平,修为平平,唯有这斩仙飞刀,乃是传承自远古纪元的法宝,一旦出动,无往不利,连金仙都能杀得,遑论区区凡夫俗子!
江晨见那白线毫光射来,心知不妙,意欲避其锋芒。但陈煜布局多时,等的就是这一刻,又岂能容他走脱?
勾魂,摄魄,丧胆,夺心,这四人早在一旁恭候,此时各施神通,把江晨退路封死。
灵萱见状不妙意图来救,却被宗暗的铁棒拦住,哪里还来得及。
江晨已濒临绝境。
他的身躯被数十倍的重力拉扯着,心情也似乎跟随着一并往深渊坠去。
陈煜的神通,殷狩的飞刀,勾魂四人的幻阵,单凭其中任意一样,都不至于让晨如此被动,但三者在同一时刻出现,便组成了天衣无缝的杀局。就算是仙佛强者在此,恐怕也唯有饮恨一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