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得意的太早……”他嘶声叫道。
“还以为仗着「镇山河」就能横行霸道吗?”江晨看着他一脸悲愤不甘的神态,冷笑几声,道,“镇山河虽然厉害,但也要看是握在谁的手里。你么,所托非人。”
林麒的表情几番变幻。也只有当初在幽冥森林中经历过与地藏尊者战斗的人,才能听懂江晨这句嘲笑里藏着的张扬与威慑。
——当初在那座无名山崖上,地藏尊者也对着「镇山河」点评过这么一句话!
那时林麒尚能昂首挺胸地顽强对抗,因为他算准地藏不敢得罪林家。而现在呢?那时被逼得跳崖离开的江晨,后来在浩气城头奸杀了地藏,传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如今他又成了林家默认的女婿,不但从武力上,更是从身份地位上牢牢压制着自己,他再以同样的语气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自己又该怎样反驳呢?
林麒蓦然发觉,不知不觉间,眼前这个男人已经走到了自己需要抬头仰视的高度,在他的威势前,自己无论说出怎样的言语都是那么苍白无力。可自己不单是小姐的侍卫长,更是老爷的义子,身披着林家的威严与荣光,从来都是傲气十足,又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忍受这样的屈辱?
他的眼睛放出愤怒的光芒,瞪视着江晨,脸憋得通红,撑在泥土上的双手紧握成拳,还带着点颤抖。
“你以为……你以为……”
你以为只要攀附上小姐,就能一步登天,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错了!我也是老爷的义子!我也是林家数得着的人物!
心中的念头还没有完全说出来,就因为伤口而痛得抽气不止。
但江晨却没有半点怜悯之心,他对此人一脸的顽固不化感到十分不耐,径直走上前几步,一脚将其踹得滚到一旁,又紧跟过去,准确地踏中林麒的伤口处。
以林麒的武技,又是在这样伤重的情况下,哪里逼得开江晨的攻击?在江晨面前,他就跟任人揉捏的孩童般无异。
“啊——”林麒发出凄厉的哀嚎,剧烈挣扎着,却没有半分摆脱的希望,反而越挣越痛。
如果说之前他的脸皮红得像熟透的柿子,那么此刻就像是煮熟了的螃蟹,整个身子都因痛苦而扭曲成悲惨的形状。
看到这种场面,不远处的几位林家仆从无疑都生出几分兔死狐悲的情绪。
向来以嘲讽林麒为乐的红衣女子,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愤怒的表情。但无论是她还是一旁的屠叔,尽管心中万分不忿,却都没有上前阻止,只是朝林曦投去疑问的眼神。
——林麒再怎么胡闹,那也是你的侍卫长,为你鞍前马后地立过苦功,你就任由他被人欺辱吗?
林曦何尝不明白他们的愤怒。即便口口声声把江晨称作姑爷,但真正进入林家之前,江晨在他们眼里都只是一个外人。外人欺负自家人,小姐放任不管,冷眼旁观,这无疑会让人心寒。
可事已至此,江晨明显对自己心存芥蒂,他心中怒火未消,我又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阻止他呢?
旁边的云素好像看出了她的为难之处,弯了弯嘴角,貌似体贴地出言劝道:“晨哥哥,快停手吧,你这样让林小姐很难做的。”
江晨置若罔闻。他心中憋着一肚子火,尽管因为陈煜的悲惨下场而有所发泄,但那远远还不够!
“谁给你的胆子,拿镇山河来砍我?”想起因这家伙的一剑而让北丰丹逃脱,江晨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脚重重踢在林麒肚子上,后者立即发出一声高亢的惨哼,“北丰丹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卖力帮他?你收好处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现在的下场?”
林麒抽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怒叫道:“士可杀不可辱,有种你就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
他的话没有说话,江晨已补上一脚,将他的脑袋踏翻过去,一直陷入了石板中,脖子都差点被扭断。这还是江晨脚下收了力,不然林麒的脑袋会像摔碎的西瓜一样爆裂开来。
“就你这样的狗奴才,也配称‘士’?”江晨不屑地呸了一口,“不杀你是不想脏了脚,你以为我不敢吗?”
“只要我今天不死……”林麒奋力扭过脸来,双眼通红,倒似是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危险的气息恐怕会让很多人心惊不已。
但此时踩在他头上的,却不是普通的善男信女,而是杀人如麻的惜花公子。
“听你这么一说,今天倒留你不得了。”江晨脚下加重了力道,将林麒大半个脑袋都踩入了塌陷的石板内。
林麒嘴里还在呜呜叫嚷:“姓江的竖子!有种你就杀了我,不然迟早有一天莪会让你后悔!”
“看样子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也许厌倦了这种游戏,江晨突然放松了脚下的力道,正巧林麒奋力一挣,竟然从石板中挣脱。
但没等林麒呼吸上一口新鲜空气,脖子上就多了一只冰冷的大手,将那股刚刚吸入嘴里的清气卡在了半途。还有一肚子叫骂的言语,都一并堵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了,倒把脸给涨得通红。
“……那就成全你吧。”
崖上陡然静了下来。
林曦本能地往前迈了一步,忽又停住,面色几番变化,还是出声说了一句:“手下留情。”
江晨好像没有听到。
随着他手掌用力,林麒渐渐失去了挣扎的力量,面孔渐渐呈现出绛紫色,但神志似乎还保持着清醒。
玄罡高手的肉身,意味着一个人即便没有学过任何龟息之法,也能够把一口气吊很久。若不是江晨击折了林麒的颈椎,他大概还能像砧板上的鲶鱼一样活蹦乱跳。
但这一口气,终究还是有极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