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欢睡不着,在里面坐着,隔着木桌往外面看。
见沈岭坐在篝火堆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往里面添碎枝。
明明他也很困,但坐在那里时,腰板仍挺得直,随时戒备着外面的动静。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沈岭转过头来,“天快亮了,快睡吧。”
“沈岭,”她放轻了声音,生怕吵醒了卢虎几人,“你能过来一下吗?”
之前沈岭曾明确表示过不会跟她走,所以等明天回城以后,她大概就不会再与沈岭见面了,有些话需得趁着这会儿功夫,抓紧说。
沈岭起身走过来,“饿了?”
看她也是连惊带怕的过了一天,按理说早就该累的像卢虎那几个一样,一躺下就睡着了,现在还睡不着,估计就是饿了。
那种滋味儿他可熟悉,知道不好受,而且刚才他就看着呢,她吃的那么点儿猫食儿,不饿才怪。
问着话,也不知从哪儿变出半块胡饼来,递给她,“我掰过的,没直接咬,放心吃。”
虞欢连连摆手,“我不饿,你留着吃吧。”
见沈岭目中还带着疑惑,她径直摘下耳垂上坠着的金耳珰,也向他递过去,“喏,这个送给你。”
怕他不收,还想了一套说辞,“你们救了我,这些是我的谢礼,东西虽少,但多少也能应个急,等回城以后,我再找阿爷——”
“为这个就不必了,”沈岭没接,“救你本来也是举手之劳,更何况那群拐子已经拐走了不少人了,我救不下全部,也只好能救一个是一个。”
虞欢听到这话,立刻换了个说法,“那、那抵这顿的饭钱,你看看这些够不够?”
“不过是些吃的,就算你不在这儿,我们照样也是得吃饭,再说了,你才吃了多少去,那点儿还不够卢虎塞牙缝的呢。”
沈岭说着拒绝的话,见面前这小女郎似乎陷入了苦恼中。
仿佛一定要给他钱……哦不对,好像是一定要看着他手里有钱了才能放心。
干脆挑明了问她,“我这个人呢,日行一善,做好事不求回报;我这几个兄弟也个个儿都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好人,我们对你的救命之恩其实也不值一提,等明天一早送你回城,我们也算是有个交代了。你还有什么顾虑,一并说出来,我帮你参谋参谋。”
听到沈岭这样说,虞欢知道,她要是再说什么表示谢意的话,他依然还是不会收的。
同时心中又有些欣慰。
前世的沈岭在与她说起少年困窘时,也只把这一段往事当过普普通通的过去,他已经跨过了这段困苦,除了偶尔有些遗憾,其他时候并无怨怼;
如今她在机缘巧合之下,真的见到了年少时候的沈岭,观其行事与谈吐,仍是一片赤诚,即便被她看到窘境,也极为坦然,单凭着这样一份心胸,将来如何不能成事?
只是上天既然让她在此刻遇见他,一定是想让她弥补从前的遗憾的,今天的金耳珰要送,明天还要让父皇重金答谢于他。
想到这里,她也不再和他绕言语上的关子,直接拉过他的手,把金耳珰往他掌心里一拍,“我就当你收下了。”
想到白日里集市口的事,她语重心长道,“不过你以后要是再遇上那些欺负你的人,别硬抗了,他们毕竟人多势众,你要是打不过,就跑快点儿,在这种情况下逃跑不丢人的。”
“我看出来了……”沈岭还保持着被她抓着手,掌心向上摊开的样子。
“看出什么了?”
沈岭拿食指扒拉掌心里的金耳珰,火光映衬下,耳珰上金色的流光格外好看,一看就知道,这耳珰成色极好,做工极精,特别值钱!
他默默吞下心里那句“你是真傻”,抬头诚恳的看着面前这个衣着考究、行止得体、一看就特别贵气的小女郎,由衷的表示,“你太有钱了。”
虞欢刚要自谦,又听他说,
“幸亏你遇见的是我,要不然,你现在被人卖了,还得替别人数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