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幸踩过一地的铜渣子,来到底座前。
底座还是完好的,但是看上去除了冰冷的金属色,什么也没有。
他伸手摸了摸,从指腹传来的触感也证明着这个底座并不具备什么隐藏的东西,或许只是伶人在摧毁铜像的时候过于精准,将没用的事物保留了下来。
铜像也不知立在荒屋多久了,周围有一些磕碰的痕迹,总体颜色也比较暗淡,然而干干净净,应该有人经常擦拭。
擦拭者或许就是云姑娘了……云姑娘也已经死了,他亲手干掉的。
这么说来线索还真的都断了。
“还是得和伶人聊聊。”虞幸勾起嘴角,“让亦清帮忙是假,因为这个要求注定不成立,所以他之后‘妥协更改’的条件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看得出来。不过若是我答应了,他也绝对不亏,一定会顺势而为。”亦清对这些弯弯绕绕心里门儿清,自然不会上当。
“我真的讨厌一句话几百个心眼的人。”赵一酒皱眉,“烦死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也是这样的人。”虞幸摊摊手,“就让我跟他耍心眼子吧,你在旁边听着就好。”
进来这一趟没能得到信息,但好歹理清了昨夜的时间线,至于他是什么时候进了伶人房间,又是哪个他对伶人动手了,原谅他现在懒得去追究。
反正看伶人刚才的态度,夜里的争执应该不严重,估摸着和以前一样,只是不痛不痒的冲突吧。
两人一鬼回到院子里,虞幸直接推开伶人的门,和赵一酒一同走了进去。
没有跟上去的亦清虚虚坐在井口,因为怕脏,所以他没有化实体,也不知道坐这个动作对他有什么意义。
他深青色的眼睛里透出一丝思索,整只鬼显得无比沉静。
其实他知道,要是刚才他答应了伶人,伶人会让他做什么。
在场的存在中,只有他能做到这件事。
那就是将井里的第四具尸体拉出来,暴露在天光之下。
但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
错误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它该永远被埋葬,等到他们离开荒屋,一切归零,这个错误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反之,如果让错误延续下去,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掉,连荒诞系统都……
伶人打得就是这个心思吧。
太极端了,不仅想自己死,还要拉所有人陪葬。
亦清用扇面遮住自己的表情。
他想起了那场让荒诞系统严厉惩罚的集体叛变事件,就是死寂岛那个活动……其他几个活动世界推演者的叛变,让荒诞系统一怒之下陷入极端。
他们当时究竟……为什么会做出这个选择?
亦清并没有接触到这方面的消息,但不妨碍他对大局作出观测。
一定和错误有关。
只有一个错误的引爆,才能引发更多的错误,让荒诞系统不惜撕开公正的面具,引发更多动荡,消耗自身的“存续可能”。
只是这些话,亦清现在不会告诉虞幸。
还没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