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知寨骂了一声后没了别的动静,应该是被旁边人安抚了下来。
刘蜀长叹一声,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还是将寨中情况告知这位不请自来的通判大人,“乳山寨地处乳山河入海口,控扼乳山湾西北,自从朝廷禁止登州百姓出海,寨子也慢慢没落了下来,到如今整个寨中连兵丁带农户也不过三百余人。”
这地方没有仗要打,也没有匪患需要他们平定,平时主要就是带着大伙儿L种地以及找过往商贾收过路费,日子过的不像其他要塞那么富庶,但是也比登州境内其他厢军要好。
直到前两年程元程知州上任,登州百姓的粮税从两成涨到五成,剩下的粮食还要给地主再交点,最后的才是农户自家能留下的粮食。
州衙增收粮税的理由是朝廷正在打仗需要大量粮草支援,粮税重到百姓活不下去的地步,厢军的俸禄也跟着减少。
以前逢年过节还能见点赏赐,这两年非但赏赐见不着,连正儿L八经的军饷俸禄也跟着减少。
他们乳山寨最倒霉,虽说兵丁都是从厢军里抽调出来的,但是乳山寨的兵不归厢军管,他们的顶头上司是州衙里的知州大人。
知州兼任厢军指挥使,乳山寨直接归知州管很正常。
最后的结果就是,厢军那边的军饷只是减少,乳山寨这上百个弟兄的军饷直接没影儿L。
文武知寨的俸禄和官兵的粮饷不是一回事儿L,克扣兵丁粮饷,克扣官员俸禄又是一回事儿L,程知州胆大包天,却也没到连官员俸禄的发放都能插手的地步。
知寨的俸禄照发(),兵丁的粮饷却一直发不下来?()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要不了多长时间寨子里的士兵就会有意见。
刘知寨提起这两年的困难忍不住老泪纵横,乳山寨收的商税多也就算了,他们能用商税来补上俸禄,可他们这儿L的行商都是走南闯北的小商人,顶格收税也收不了多少,根本养不活那么多兵丁。
底下的弟兄手头没钱,他们当知寨的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只能拿自己的俸禄来填漏洞。
奈何知寨的俸禄微薄,就是全部填进去也无济于事。
大人也见到了,他上任的时候体型圆润现在却瘦成这样,任谁清汤寡水菜里没油都胖不起来,他瘦不光是因为生病,还因为没钱补身体啊。
苏景殊:……
白玉堂:……
故事过于离谱,所以大概率是真的。
……个鬼啊!
苏通判深吸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的表情太奇怪,“刘大人,本官有一事不解。若是兵丁的粮饷一直发不下来,以你和黄大人的俸禄应该养不活整个乳山寨。”
大宋官员的俸禄很高,但是再高也不能靠两个知寨来养活近百个士兵。
再说了,他们不需要养家吗?
刘蜀抹掉眼角的眼泪,解释道,“回大人的话,乳山寨有两百多亩山田,平日里士兵和农户一起耕种,勉强也能自给自足。”
他们这边没有战事,清剿贼匪是禁军的事情,别说附近没有山贼,就算有山贼也轮不到他们去打,所以这边的兵说是兵其实干的都是农户的活。
不过他们比农户好一点,山田是寨子的财产,不用分出五成去交税,所有的收成都能留下来自己吃。
要不是有田有地能勉强过日子,乳山寨这些兵早就落草为寇化身为贼了。
刘蜀眼里划过一抹讽刺,又像错觉一样很快消失不见,继续沉痛的说他们乳山寨的日子过的有多难。
他以前给州衙反应过问题,可是州衙对寨子不管不问,知州大人日理万机,哪儿L有时间管小小的乳山寨。
去隔壁牟平县衙问,县衙的县令又说乳山寨不归他们管。
踢过来踢过去,他们乳山寨这些兵就成了没人管没人问的可怜虫。
这两年不是没有士兵想闹事,主要还是他和黄全这两个知寨安抚的好,不然登州早已没有乳山寨。
苏通判表情严肃,“此事本官已经知晓,一定给两位大人还有乳山寨的弟兄们一个说法。”
刘知寨的话是真是假不好说,但是粮饷被克扣的事情大概率是真。
程元连禁军的粮饷都敢换成□□,厢军的粮饷在他眼里估计跟自家库房的钱一样。
抄家的事情不归他管,他也不知道程元家里到底抄出了多少东西,但是官兵粮饷的发放都记录,回州衙后和知州大人打声招呼就能查到。
刘蜀不是傻子,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