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准备开口,头顶冷不丁被揉了一下。
顾渺一僵,下意识晃了晃脑袋,隔着面料,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渺渺。”
沈易修微微弓身,垂着眼,想把她头上衣服扯下来。感觉到顾渺的挣扎,他没再尝试,只好再次隔着外套揉揉她的脑袋,叹息似的:“以后遇到事情先来找我,不用先急着替我背锅,我做的事,自然也是我来承担相应责任。”
顾渺躲在衣服底下,闻言眨了两下眼睛,下意识答道:“你不是让我保护你吗,我也答应了你的。”
既然答应就一定会做到。
沈易修眼尾微颤,片刻后,他单手抚上自己眼睛,轻吸气,又吐气,来回循环多次。
顾渺不明所以,主动把外套拉下来,露出整张脸,疑惑道:“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冷啊。”他穿得也没比她厚上多少,冷也很正常,说着顾渺就准备脱下外套,“要不还是还给——”
“就只保护我吗?”
沈易修直勾勾盯着她,目不转睛,像是能通过这样,把她给看出花来。
沈易修清楚顾渺向来善良,她心里有她独特的一套标准,会对她认为的弱者伸出援助之手,就像那些流浪的小动物。
顾家给她创造了个象牙塔般的环境,她的生活中没有恶人,也没有阴谋算计,有的只是鲜花、夸赞和掌声。
顾渺没有接话,似乎在思考。
他不受控制回想起初见她的时候。
女孩穿着宽大的高中校服,那年校服还没有如今各种各样的款式,尺码也不会详细标明,为了方便,很多人都会故意买大一号。
甚至,顾渺的高中,清南中学的校服是古板的深蓝色,穿在身上像只臃肿的大企鹅。
那天是个阴天。
再寻常不过的天气,或许也只是寻常的一天,沈易修在班里男同学近似无间断的怂恿之下,总算答应带队去隔壁学校打篮球联赛,并表示输赢与他无关。
同学连声说好。
尽管高中学习任务很重,为维持身体健康,沈易修每周都会抽出时间进行体育锻炼。他什么运动都会一点——这样才能在未来的应酬中和合作商更有共同话题,相约外出活动也更有利于合作的进行。
所有运动中,他最擅长篮球。
起初只是在体育课上随便投了个三分,被同学拉去打球,又正好在举行校级篮球赛,阴阳差错被推选为班级队长,拿到第一后,又被推去参加八校联赛。
他算不上喜欢篮球,事实上,他一直找不到喜欢的东西。
他似乎有许多朋友,又似乎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他现在做的事,都符合身边人的期望和需要,倘若这么做能让他社会化,看起来不至于那么不近人情,他也不介意做众人眼中的“好班长”。
联赛地点定在清南中学,因为这所学校的设施最好,场地最大最漂亮。
关于那天的比赛沈易修不剩下多少印象,总归和他漫长的学习生涯一样,相当无趣的一环。
就像每次考试他都能拔得头筹,那天他也带领一中的队伍夺得压倒性比分。这只是初赛,接下来还有半决赛和决赛,时间在下周。
队友在互相击掌,欢庆胜利,也算是高中生活值得纪念的时刻之一。
沈易修不太能感知情绪,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兴奋的地方。他借口去洗手间,实则是随便找了个树荫,坐在围树椅上,观察来往的人和事。
“你还好吗?喝点水吧。”
面前忽然出现只细白的手,他抬眼,穿着校服的女孩向他递来一瓶矿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