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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章早、小芳去取自行车,宁夏、习利则去坐公共汽车。
只听习利说,坐汽车的钱我来付。宁夏却伸手招了一辆出租,钻了进去,先走了。
这边,早早酒气喷喷的,缠着小芳,一定要送她回家。
小芳说不用,她家离这儿很近,一路的光明大道,几分钟就到了。
然而章早一定要送。早自己推车都推不稳当了。小芳只是闷着头笑。
两人只好推着车慢慢往前走。
刚走了几步,章早又提出了新的要求,要请小芳去茶楼喝茶。
小芳说这不太好吧。
什么不好,什么不好,章早一定要小芳说清楚。
小芳说这么晚了,而且是新年夜,就我们两个人去喝茶,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
那个,那个又是什么意思,章早一定要小芳说清楚。
章老师你喝醉了吧,小芳说,同事四年多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喝醉。
四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心里这么清楚,透亮,章早说,小芳,你为什么不喝点酒?小芳你知道吗,你太理智了,假如你感性一点,感情一点,风情一点,就、就有味多了,男人不喜欢太理智的女人,知道吗?
谢谢你的教导,小芳敛了笑容,你还有什么指示吗,说完了我就可以回家了吧?
我,我可以大胆问你一句话吧?章早口齿不清地。
什么话,还要大胆?小芳忍不住又笑了。
假如,早早顿了一下,假如,我还没有结婚的话,你现在,愿意,陪我去喝茶吗?
小芳笑起来,世界上的事情是不能假如的,一加入就更乱套了。
不不,我是认真的,早早摆出一副认真的神情,在这、本世纪的、最后一刻,就让我们、加入一把,行不行?我只想听你说一句真话,看在我们同事四年的份上,你能满足我这么一点要求吗。
小芳想了想,说,假如就是喝茶,我大概,可以考虑。
假如,早早顿了一下,再假如,我还没有结婚的话,我追求你,你会不会考虑?别别,你别笑,我只是假设,我说过了,我只是想听你一句真话,我只是想知道,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假如你真是这个情况的话,你会看上我、追求我吗?小芳睨着眼睛、忍住笑问道。
我……我只是在假设,假如我说会呢?章早很认真地问。
那我会说不。小芳感到很好笑。
你不是开玩笑吧?
我干嘛要开玩笑?
那好,那好,假如你能告诉我理由的话,我将,将感激不尽。
你还有完没完啊……小芳感到越来越好笑了。
是这样的,小芳老师,我自己是很看重我自己的,章早更加认真地说:我觉得我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我很聪明,勤奋,多才多艺,长得也不差;我自认为我格调高,品味高,趣味高,我珍惜时间,热爱学习,热爱生命,崇尚创造;我为人正直,心地坦荡,不势利,不庸俗,不贪玩,有思想,有主见,且没有一般男人常有的抽、喝、赌这些恶习,我这人吧,除了做家务事差一点、懒一点,我简直想不出我还有什么缺点,我不知道在别人眼里,我究竟怎么样,我很想知道这一点,你一定要对我说,说实话,这对我太重要了。
我不了解你,你应该找最亲近你、最了解你的人去问呀!(小芳边说边退,早早推着自行车歪歪扭扭地步步紧逼。)比如你爱人,她怎么评价你?
她呀,早早不假思索地,她总说我是书呆子,不会做家务,不会交际,挣不多钱,连个中级职称也没混上,她本人高中毕业,现在又是中级职称又是副科级,还有什么可说的,其他的,她也说不出个坏来。
你儿子呢?
我儿子上初中,被他妈惯的,好吃贪玩想发财,怕读书怕学习怕劳动,平时被我管得紧,恨我一个冬,和我没话说。
你妈妈呢?
我妈妈……对我,好像大体上还是满意的,说我不是当官的料,不是做生意的料,可四十岁了连个中级职称没搞上她想不通,经常嘀咕这个,再就是说我太用功了,太熬夜了,一天到晚写写写,头发都写白了,挣不了几个钱,身体都写坏了,不合算哎,怎么变成你问我答了?该你回答我才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