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日匹,狗仗人势,跑到老子府上撒野来了。老子就是不借给你们粮食,怎么的!老子是国民党的忠臣,能借给你们粮食,吃饱了去打我们的人吗?我就不信你共产党的天下能坐得稳!”
一个中等身材,留着披肩长发,身着纺绸对襟单衣的人走到石祥亨跟前,说:
“姐夫,这回你失策了,应该借给他们粮食。”
这人是石祥亨的管家,也是他的小舅子,叫章岳岭,章岳峰的同胞弟弟。他接着说:
“人到弯腰树,不得不低头啊。大丈夫能伸能曲嘛。”
石祥亨叹了一口气,说:
“我就是顺不过这口气来。岳岭哪,你说我拿粮食给他们去打我们自己人,这良心上过不去啊!”
“姐夫,要做大事,不能不隐忍啊。小不忍则乱大谋啊。跟共产党较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要从长计议,看时机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这一拒绝借粮,就上了他们的黑名单。他们一盯上你,将来好多事情就不好办了。”
“他们吹牛说,打四川要不了多久就班师大捷了。屁!四川是那么好打的?湖南要不是程潜那老杂种卖给了共产党,他共产党怕是至少也得流半年血。我们现在还有西南和大西部,还有沿海,只要坚持下去,拖上半年一年,国际形势一变,他共产党就抗不住了。我们湘西还是大有作为的。现在大家都团结起来,凭我们的力量,完全可以把湘西夺回来。天下还是我们的。”
“姐夫,话虽是这么说,齐心难哪。这些人都是墙上一棵草,风吹两边倒。除非美国出兵,大家才能齐心。”
“我就不相信美国会眼睁睁让共产党把整个中国占了去。”
“哪个晓得美国什么时候能硬起来呢?那是个长牵牛,远着哪。眼下我们还得隐忍些,不要跟共产党硬抗。搅共产党的锅,也要暗地里干,不能明着来。”
石祥亨看了章岳岭一眼,说:
“你早不来提醒我,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祥迪和瑞雄他们肯定还会来找我们的。等他们来时你表个态,多借些粮食出来,你下了台阶,他们也有了面子。”
“好,听你的,就这么办吧。”
一个剃着光头,五大三粗的年轻人走过来,垂手站在石祥亨面前。
“求丰,事办得怎么样了?”
石祥亨问他。
“老爷,没办法。吴家垴那几户欠租的都哭丧着个脸,跟家里死了人一样,抹着眼泪儿叫苦,租谷却没交上来一粒。你吩咐了不能动粗,我就没有法子了。”
“阿娘日匹,什么世道,穷鬼的胆子一个比一个大了!”
“老爷。”石求丰上前一步,说:“我在渡口看见石映河了。”
石祥亨说:“他来了,带了多少人?”
“就两个人。”
章岳岭说:“姐夫,这个石映河现在在公安局。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啊。”
“嗯,这个小杂种现在神气了。”石祥亨把手朝石求丰挥了挥,说:“没你事了,你去忙吧。”
石求丰是下院的穷人,在石祥亨家里做事。因为很听主人的话,脑子灵空,又有一身蛮力,石祥亨给他点好处,他就什么事都愿干。石祥亨就让他做一些跑腿打杂、催租谷收欠账一类的事。他朝石祥亨欠了欠腰,转身朝前院走了。
见石求丰走远了,章岳岭对石祥亨说:
“家里报信来说,阿娘病了,我得回去一趟。姐夫,这里你多留点神了。”
“你去吧,娘病了,在急不在缓,现在就走,在家多住些日子,好好伺候你阿娘。我这里你就莫管了。”
章岳岭转身朝后院走去。石祥亨在身后喊道:
“你把瑞豪也叫上,让他去看看他家婆。随你一起回来。”
章岳岭应了一声,走了。石祥亨在斋堂门口漫无目的地踱着方步。过了一会儿,他冲前院大喊了一声:
“叫七巧来把斋堂收拾一下。”
石祥亨走进斋堂,坐在他刚才坐过的竹靠登上,捧着水烟袋抽烟。
刚才送茶的那个姑娘提着茶盘走了进来。她是石祥亨太太章玉荷的丫头,身上穿着大太太才给她做的新衣服。上身是一件蒙胸的印花兰布单衣,下身着一条敞口的兰布单裤,裤脚上方也有巴掌宽的一路印花。衣服很合身,衬现出她那丰满而又苗条的身材。石祥亨拿眼瞪着她那抖动的丰胸,心里说,这丫头来家半年,越来越出落得标致了。看那水蛇样的窈窕身段儿,勾魂儿的一双眼睛,水灵灵红朴朴的脸蛋儿硬是掐得出水呢。两片小嘴唇儿鲜嫩鲜嫩的,由不得你不想咬她一口。咦,那高高隆起的双乳,翘起的屁股,真是个妙人儿。穷鬼家里怎么偏偏就养的出这么漂亮的女娃儿?老虔婆(他这样暗地里称呼他的大太太章玉荷)你把她打扮的这般漂亮,要勾我的魂儿呀!
石祥亨想起一个月前他在二房太太房里抱住七巧亲她的脸蛋儿,心里还痒痒的。那次虽然这丫头扭扭捏捏没有得手,倒也没声张什么。给她点甜头怕是不难得手。
石祥亨正愣着神儿望着七巧发呆,七巧一扭身收拾起茶几上的茶杯来。石祥亨笑模笑样地说:
“七巧,叫你给我送茶来,怎么就不来了?是嫌我骂了你生气了吧?”
七巧一边收拾茶杯,一边回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