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从刺骨的寒冷中醒来的时候,心中忽然庆幸,因为我还活着。
我睁开眼,双手挣脱不得,锁链从上面吊着,四周是水泥墙壁,上面结着冰霜,这场景多么的熟悉。
“你终于醒了。”声音从我正前方传来,原来还有人,这人坐在真皮沙发上,脸上褶皱出卖了他的年龄,大概四五十岁,或许更老,头发向后梳着,留着胡须,西服考究贴身,翘着二郎腿,手也交替叠在手上,显得稳重极了。
这人让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我绝对在哪见过,只不过我刚苏醒,脑中混沌一片,实在难以调动丝毫的神经去回想。
那人扬起头,胡须抖动了一下,道:“我亲爱的兄弟。”
兄弟?我是个孤儿,没有兄弟。他的神态又不像在作伪,我想起来了,我在吴国栋的情报中见过他,他是个无面人,他就是汪怀商。
我摇头冷笑,这贼老天,真是爱作弄我,抬起头遥遥盯着他,冷漠到了极点,如同盯着一具死尸,直到死我也要这样的眼光盯着他。
汪怀商对我的敌意浑然不觉,犹如一尊雕塑保持着姿势,开口说:“要不是你在那白石前现了形,我还真没想到他们已经把无面人安插到了我身边。但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们本该极度器重你,为何还要把你扔在原地?难道是因为他们觉得你已经油尽灯枯,便如同无用的垃圾一般丢弃呢?”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仍旧用仇恨的眼光盯着他。
汪怀商总算改变了一成不变的姿态,叹息一声道:“我亲爱的兄弟啊,你可知你的忠心换回来的是什么?你的忠心换来的将是所以无面人的末日,从此以后,我们无面人就永远成了他们的奴隶,永世不得翻身!”
我终于忍不住冷冷开口说:“胡言乱语些什么?既然我落到了你的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汪怀商摇头笑了起来,手从膝盖上拿起来,开始敲击着沙发,“看来你真是什么不知道,从头到尾都被他们蒙在鼓中。你可知道你从我手中夺去是什么?那块白石,世间唯一的无面人的克星,每一个无面人只要靠近它,便会现出原形,稍微一点入体,便会一命呜呼。这是专为咱们准备的毒药,是那群自诩为正义的家伙用来对付我们的,这倒还好,我们还可以有尊严的死去。可你竟然帮他们夺去了,他们不会要你的命,只会让你永远成为他们的奴隶!”
汪怀商越说越激动,脖子向前伸着,说完双眼却又黯淡下去,靠回沙发上,声音低了,“不仅是你,还有我们,所有的无面人都成了他们的奴隶。”
我皱起眉,越听越糊涂,“你究竟在说什么?”
汪怀商捂着额头,摇头苦笑着,“你呀你,我的兄弟,真是让我又爱又恨。要是我猜的没错的话,东海连日来的巨变都有你的影子,你可真是本事通天,捅穿了东海的天,他们便不费吹灰之力成了最后的赢家。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无面人,只身一人就敢埋伏在我身边,想必你在被他们变成无面人之前就是一个极厉害的人物了,你真是让我又爱又恨。”
我总算是听明白了,他是将我当成了别人,这别人是谁?想了好久才领悟过来,他是将我当成最后坐收渔利的那群神秘人中的人。
而且,我察觉到了一个更加惊讶的真相,那群神秘人也和无面人有关,照他的语气,那群人手中也控制着无面人。
我倒吸一口凉气,又想起高天齐最后向我说的话,不禁全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试探问道:“他们已经得到了那白石?”
汪怀商放下二郎腿,双手拍着褶皱的裤腿,“有你的帮助,我们自然又是为他们做了嫁衣,他们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我深吸一口气,又开始试探他的态度,便咬牙切齿,做出一副悔恨的样子,“你是说他们会用那东西来对付我们?”
汪怀商眼中的光亮一闪而过,起身走到我身边,按着我的肩膀说:“你被他们利用了,他们利用你,就是想让所有的无面人都是他们的奴隶,醒醒吧,我的兄弟。”
我低下头,懊悔至极,无助问道:“我该怎么办?”
汪怀商笑了起来,挥了挥手,绑住我的绳索便松开,他走到门边,张开手对我大声道:“欢迎回家,我的兄弟。”
汪怀商向外走去,我疑惑着,跟了上去,冰牢外面是个基地,所有的布置与从前无面的别无二致,只是空荡着,好久都没有派上用场了。
余公子从一旁走上来,“5……”他刚开口,汪怀商立即瞪了他一眼,余公子立马改了口,“郭先生,这……”
“老余,咱们的兄弟回来了,对了,我还忘了问你的名字了。”
我低下头,道:“我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编号。”
他们互看了一眼,同病相怜般叹息一声。汪怀商深情道:“在这里的都是你的兄弟,不嫌弃的话,你便叫我哥吧。”
我只是点头,始终没有叫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