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志忠站在大铁门外,久久地伫立在那里,尽力往知青点大院里边观望,视线最后停留在了右边那排第一间房间上。
远远地望着那间房前杂草丛生、破旧而又狭小的房间,赵志忠的思绪瞬间飞回到了六年前。当年,自己虽然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民办教师,为了能娶到刘英姿这个吃国家粮的美女,想方设法找借口,几乎天天往那间房间跑,厚着脸皮向刘英姿求爱……
“走了!看什么看?一个破落的大院有什么好看的?”正当赵志忠站在铁门边回忆过往的一切时,唐美玲大声催促道。
“好好好,走吧!”唐美玲一催促,赵志忠才从过去与刘英姿的欢乐时光中猛然惊醒过来,匆忙回答道。
“这里离你家里还有多远?”唐美玲见赵志忠回转了身,轻言细语道。
“什么你家我家的,这是我的家,更是你的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知道吗?”原本得知唐美玲是唐天琪的女儿就十分愤怒的赵志忠,现在听唐美玲说什么“你家我家的”,更是怒火中烧,大声吼道。
说实话,自从跟唐美玲走到一起后,赵志忠一直将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年轻漂亮的美女视为掌上明珠,深深地爱着她,处处护着她,家中大事小事都是她说了算,从来不跟她顶嘴,更不跟她起高声。如果不是这次回老家,得知她是那个该死的唐天琪的女儿,或许这辈子都会这样维持下去,直到双双老去。现在得知她是唐天琪的女儿后,彻底改变了对她的看法。心想,偷人的男人绝对生不出什么好后代来。唐美玲的父亲偷人,她唐美玲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早就听人说过,偷人的人和得了艾滋病的人一样,基因都是可以遗传的,因为偷人的人的基因跟一般人的基因不同,特别活跃,性欲特别难满足,无论男女,只要有一方是偷人的,他们的后代一定会有偷人的。想到这些,赵志忠对唐美玲的感情瞬间跌落到了冰点,再也没有过去那种激情和爱恋,只不过暂时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唐美玲听赵志忠这么一吼,内心大震。心想,赵志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吃错药了,说话竟然如此冲动,动不动就唬人。唐美玲见赵志忠将她吼了一声后不说话了,也吼了起来:“赵志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吼什么吼?是不是撞着鬼了。”
“好好好,别说了,赵经理,我们走吧。”司机小肖见赵志忠夫妇斗起了口角,打开后备箱,拿出行李来,催促赵志忠道。
“小肖,把东西放回后备箱去,等会儿到家后我再叫人来取。因为路途比较远,还有六七里路,不好带。”赵志忠见小肖将后备箱中的行李全部取了出来,嘱咐道。
“好好好。”说完,小肖帮赵志忠背着那个闪闪发光的进口包,将其余的行李全部放回到了后备箱中,赵志忠让女儿骑在自己的肩上,一行往罗霄冲走去。
走了一个小时左右,赵志忠一行人终于回到了罗霄冲村。
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走过远路的唐美玲回到赵志忠家里,累得腰酸背痛不说,将那袜子一脱,双脚竟然全是水泡,痛得直呼“哎呦!”
整个罗霄冲村的村民得知三年来音信全无的赵志忠在京州当了大老板,发了大财,现在又带了个比自己小好几岁、年轻漂亮的城里老婆回来,全村又一次沸腾了。村民们纷纷往盘飞飞家里赶,围着看热闹。
失踪了将近三年的赵志忠又带了个年轻漂亮的城里媳妇回来,乐坏了母亲盘飞飞,但也害苦没有一丁点儿准备的盘飞飞。
按照瑶家习俗,新媳妇第一次进门得盛情款待,油茶、瓜箪酒、腊肉等等必不可少。可是,自从原来的媳妇刘英姿离家出走,特别是儿子赵志忠主动放弃吃国家粮的工作,没有了任何消息后,盘飞飞从此一病不起,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根本不能下地劳动,生活十分窘迫,现在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一无所有。
赵志忠望着家徒四壁的家和两鬓斑白的母亲,内心的苍凉与悲伤不禁涌上心头,似乎明白了母亲的意思,立即跟五叔公赵德宝说道:“五叔公,麻烦你找两个年轻人到知青点去将我放在车上的东西挑回来,车上鸡鸭鱼肚什么都有,我们那车停放在知青点的大院外。”
“你自己开车回来的?”赵德宝一听,十分惊讶,以为听错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十分怀疑地问赵志忠。
“不不不,是小肖开的,我不会开车。”赵志忠轻轻地回答道。
“是从京州开回来的还是在我们县里租的?”赵德宝见赵志忠十分轻松地回答他,好像不像撒谎,依然疑虑重重,刨根问底。
“五叔公,别问那么多了,快叫人把那东西挑回来再说,以后慢慢跟你聊。”赵志忠见赵德宝满脸疑问,催促道。
“好好好,我马上安排人去,马上安排人去。”赵德宝十分高兴,说完,扭头就走。
“五叔公,来,拿一百块钱去,给挑东西的人每人发五十元工资。”赵志忠见赵德宝扭头就走,急忙叫住他。
“什么?帮你挑东西还要发工资?”赵德宝回过头来,看见赵志忠从怀里取出十张崭新的十元人民币,说是要给帮他挑东西的人发工资,十分吃惊,连连反问道。
“对,发工资,每人五十元。”赵志忠毫不含糊地回答道。
“忠古崽,都是乡里乡亲的,帮帮忙,发什么工资啊!”赵德宝见赵志忠取出十张崭新的人民币塞给他,急忙推脱道。“这你可坏了咱们瑶家人千百年来的规矩啊!”
“呃,五叔公,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咱们瑶家人千百年来从来不计报酬、互帮互助的传统规矩我懂,可是,现在与过去不同了,现在是按劳取酬的时代了,你为我付出劳动,我给你报酬,天经地义。”赵志忠见赵德宝怎么也不愿意接他手中的钱,解释道。
“按劳取酬?”赵德宝莫名其妙。
“对,按劳取酬。也就是说,你为我付出劳动,我给你报酬。报酬就是钱,懂吗……”赵志忠继续解释道。
“哦,那么说按劳取酬就是按劳取钱的意思,对吗?”很少见过这么多崭新的十元人民币的赵德宝还未等赵志忠解释清楚,似乎明白了什么,十分干脆地打断他的话道。“到知青点挑一次东西,来回十四五里地就是五十元,那我包了。”
“不不不,五叔公,你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能辛苦你?”
“不辛苦,不辛苦。你不是按劳取酬吗?有了钱还说什么辛苦不辛苦?”赵德宝十分轻松地回答道。
“不行,五叔公,你不能去。你放心,钱我给你,但这事不能辛苦你,因为这是苦差事,你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能辛苦你?”
“放心,五叔公能行。”赵德宝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呃,五叔公,等等。”赵志忠见赵德宝扭头就走,大声呼喊道。“我跟你一起去!”说完,赵志忠跟着赵德宝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