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赤身露体,成何体统?”韩谋发言,“高盛,你去。。只你去。”
咦,怎么感觉夜叉身上那个天然狼眼的标记,韩谋不想让别人发现呢?为什么?他知道有那个标记吗?居然只让自己的头号心腹去验证,不许别人看。春荼蘼大为好奇,却没时间细想。
不过说话的是皇上,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满公堂的人没有异议,她当然也不说话,只高公公应了声,随即前方带路,后面跟着由专门人,而非刑部差役押送的夜叉。
春荼蘼无意中抬头,讶然发现“专门人”竟是韩无畏,心头和眉头都是一跳,明白韩无畏在履行对她的诺言:除非他死,必然会保护夜叉周全。可是保护情敌,对他来说有多为难啊。
好在并没有等多久,高公公等人就回来了。春荼蘼的目光和韩无畏对上,立即递过一个感激的眼神。韩无畏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沉默的从她身边走过。
那边,高公公躬身道,“回禀皇上,奴婢上上下下看得仔细,人犯阿苏瑞的左胸部位,确实有一块印迹,看起来是天然的胎记。”
众人早就信服杜含玉的话,此时听到结果,反倒比较平静,除了低声议论,再无其他。
“皇上,既然春状师要摆证据,不妨把微臣掌握的另一项重要证据也公之于众。”杜东辰乘势追击的手段也学得不错,“就是,我们找到了刺杀前刑部尚书许文冲的买凶者。”
“哦?讲来。”韩谋似很有兴趣的样子。
杜东辰看也不看春荼蘼,而是转向看审众人道,“买凶者,正是益州豪富沈正山。诸位或者记得,许大人正是因为办了沈正山之子的谋杀案而声名鹊起。也才由此平步青云,最后更为皇上器重,坐到刑部尚书的高位。”
春荼蘼没听过这个案子,但见堂上堂下有不少人微微点头。就知道杜东辰所言不虚。慢慢的,随着杜东辰的讲解,她也听出了些门道。其实,故事很简单。几乎哪朝哪代都会发生,而且不断会发生的狗血故事。
原来,沈正山在南边益州算是土豪型的人物,天高皇帝远的。在益州他跺跺脚,地面都会抖三抖。他的儿子在他的娇惯下,横行霸道。为祸一方。自然少不了做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的恶劣事。不过他撞上了硬骨头,苦主死命上告,偏又遇到了嫉恶如仇的许文冲,结果可想而知。
沈正山为了救下独子,对许文冲威逼利诱,又以权势相压。最后甚至开出愿意赠送过半家资的条件,那可是数不清的金银啊。但许文冲不为所动,把那被宠坏的熊孩子干脆利落地斩首示众。那时,益州百姓是大快人心了,沈正山却似被断了生路,大病一场,几乎随了他儿子而去。正因为如此,沈正山对许文冲的恨意,可说是直冲九宵。
照杜东辰所说,沈千山不知从哪打听到“狼眼”的事,把那半数要送给许文冲的家资做了买凶的银子。于是,造成了后来许文冲在长安城外,遇刺身亡。
听完这个故事,春荼蘼发现自己刚才想错了,太高看了杜家。他们并不想直接牵出朱礼谋反案,而是用其他刑事案件,坐实夜叉的罪名。看堂下看审众人的意思,是认定了这种“顺理成章”的说法,可在她这种专业人士的眼中,简直漏洞百出。
“沈正山何在?”看杜东辰当堂提交了证人口供,春荼蘼饶有兴味的问。
打从一开始,杜东辰浑身上下就带着一股子必须要打倒她的气息。所以,没有提证人而只提供证据,实在有点避重就轻。果然,听了她的问题,杜东辰神色一正。在外人看来,是严肃认真,但春荼蘼却感觉,他却是心虚。
“沈正山自从丧子后,伤心过度。后来因报复许文山成功,又乐极生悲,五年来一直缠绵病塌,已于七天前病逝。”杜东辰带着点痛心的神色道,“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尽,其鸣也哀。沈千山死前良心发现,加上御史台这些年来一直暗中调查许尚书被刺杀案,沈正山因为和许尚书有莫大的关系,一直被御史台重点监视,于是得知了真相。”
“真的好巧哦。”春荼蘼微微摇头,似乎很是惊叹,“夜叉为狼眼组织的头目,主持了刺杀前刑部尚书许大人之事,共有两名证人。其中之一是杜大人的亲妹妹,另一个则死无对证,真是叫人反驳也无从下手。哦对,沈正山的证词是有的,还有旁人作证他确实死前忏悔。”
“春状师怀疑我所说之事的真实性吗?”杜东辰紧跟着说,似乎很羞恼,“还是春状师有什么重要的发现,可以还阿苏瑞清白?”
春荼蘼耸耸肩,很无辜地道,“杜大人不必激动,我只是提出我的怀疑,并没有别的意思。”
“那么,关于阿苏瑞是狼眼头目的事,春状师还有异议吗?可否进行下一环节呢?”杜东辰咄咄逼人的问。
“好呀好呀。”春荼蘼点头,微笑。
杜东辰怔住。
为什么春六的态度这么奇怪,那模样……像是他问她,可否一起去赏秋菊,她很开心的答应了似的?这臭丫头又憋着什么坏呢?
春荼蘼不知自己给杜东辰这位以温润如玉著称的贵公子造成了心理阴影,只对着公座上被冷落了半天的韩谋道,“皇上,刚才审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