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执梳笑意满满地看着呆滞在原地的闽修则,口吻调笑:“看吧闽同学,不只有我在乎你,米豆也喜欢你喜欢的很啊。”
闽修则还没缓过神来,那边宋执梳就推着姜姨说一起回家,她在灯光下冲着闽修则挥挥手,周身渡上了层虚柔的光:“闽同学!快点回家睡觉吧!明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谢谢你今天送我回家啦!”
她们在欢声笑语中进了这栋其貌不扬的楼。
寒风灌入毛孔,闽修则刹那清醒。
宋执梳没问他住在哪里,问了他也不会回答。
绕了一条远路,闽修则拖着身体,在寒凉交融的夜中归“家”。拾起来角落堆积的木头,面色冷漠地用着最笨拙的方法烧火,煮开那一桶一桶排列着的桶装水,把它们一点一点地倒入木桶。
他慢慢悠悠地解着扣子,如幔帐般卸落,精壮的上半身的淤青与疤痕蜿蜒漫布,一条曾经深可见骨的刀疤从后肋吻至侧腰,直至前腹。
他身上所有的伤从来没有经过系统处理,死了便死了,活了就活了。他从不把这些当作什么荣誉与勋章,但是同样的,他也不把这些当作难言的丑陋,痛苦的象征,这是他存活的证据。
他浸入热水之中
以往他打架或杀人之后,就会这么做,对他来说,脏的东西,洗掉就好。那伤口一旦浸热水,便有深入骨髓的刺痛。
洗礼?
他想讽刺地勾唇,但是笑不出来。今天他太累了,不是肌肉的疲倦,而是被迫听并接受了太多的话语,太多的善意,这些东西给他带来的焦躁和烦闷让他想把它们直接撕碎,可是朦朦胧胧的,他又想抓住点什么,这种感觉糟透了,糟透了。
可是不久前受伤的伤在泡水时却没那么疼痛。
可是肖老师的药的作用。
他想
他想闭上眼睛,可猝不及防的,某个人消瘦的背影猝然出现在骤暗的目前。
闽修则好像知道那是谁,但是他不应该知道的,那个人也不应该在这里。
于是他甚至还有把那模糊得轮廓细细勾勒,便冷不丁地睁开双眼。
他把衣服洗了洗,挂在唯一能接受到太阳的窗户前,收了昨天洗的衣服,放在床上。
在这个甚至都算不上简陋的地方,这个床还有床上的被子看起来是最舒适最昂贵的物件了。
他吃过太多苦了,在每个盖着麻布的隆冬。
他最喜欢的就是睡觉
不是吃,而是睡
睡了就好,暂时和这个世界脱轨
他麻木不仁地想,努力遗忘今晚的不适感
他沉沉地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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