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希望赵检察长有机会到久格利吉森林温泉体验体验生活。”邓洪湖握着赵洪钧的手摇了摇。
“久格利吉森林温泉不错呀,宾馆条件也不错,我经常来体验的呀,”赵洪钧说,“前些天,我老婆带着儿子从深圳过来,直接住进了久格利吉宾馆,把那里当家了,我自然也对久格利吉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赵洪钧幽默的话说得大家笑了起来。
邓洪湖惊讶地抱拳:“得罪,得罪,嫂夫人住进久格利吉是我们的活广告呀,大驾请都请不来呢?贵客光临而不知情,说明我们的宣传意识不强,服务不到位呀。”
赵洪钧担心这事说得过多,让其他人产生什么嫌疑,转身领头向前走。邓洪湖赶紧牵住旁边人的手,悄悄打听赵洪钧妻子的名字。赵洪钧也懒得理会,决意今晚不再让兰诗妮住久格利吉森林宾馆了,以免一点额外的小恩惠影响他对眼前这件棘手案件的判断和处理。
赵洪钧走在前,一大群人紧跟上来,簇拥着穿过医院花园。在花园里散步的病人们看到这么多人涌进医院,以为有某位重要领导人来医院里参观视察,纷纷驻足观看。
赵洪钧一边走,一边留心观察着花园的病人,观察着医院的设施。蓝田区医院虽然同样是一所县级医院,与他担任县长时的县级医院相比,无论占地面积与基础设置,都比县级医院强了好几倍。或许是因为蓝田区医院临近青岩景区,把临近景区的医院投资建设好一点,能够起到装饰门面的作用,另一方面蓝田区临近省城,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方便。
花园旁桂花树下的石台上,有一个熟悉的背影在伏案疾书,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孩坐在石桌旁陪着。女孩抬头朝这边看时,她惊艳的美丽一下子唤起了赵洪钧记忆中的形象,“那不是宋雯晴吗?”
他心里十分奇怪,何东林不是被打伤住院了吗?此时来花园里写些什么东西呢?他本想挤出人群走过去与何东林打一声招呼,又担心让人产生不必要的想法,给何东林带来麻烦,于是只好随着大流走进了病房。
来到被打伤的保安住院病房,年轻保安刘敬久头缠着绷带,病歪歪地躺在床上,正挂着液体,床边还有一位由久格利吉森林宾馆方面派来陪同的保安同事。
根据赵洪钧了解的情况,刘敬久的伤情并非像现在看到的这样严重,反而是何东林被几个保安围着殴打,受伤更重一些。眼前见到保安这个样子,心里有一丝儿不快,仍然不得不采取公事公办的策略,握着刘敬久的手嘘寒问暖,代表政府表示一定要公正严肃地处理案件。
刘敬久是一个老实人,耳朵听着赵洪钧说话,眼睛却往赵洪钧身后溜。赵洪钧明白他是受到久格利吉森林温泉老总邓洪湖的指使了,心想,案件的调查自有当地公安机关着手进行,他今天的任务只是来探望病人,不必要询问件案的缘由,以免节外生枝,产生不必要麻烦。在说过该说的话以后,赵洪钧从保安的病房里退出来,走到何东林住院的病房,只见写着何东林名字的病床被条折叠起来,东西和用具摆放得整整齐齐,与保安的病房形成鲜明的对比。赵洪钧心想这个小何倒是一个干净的人,不觉有些喜欢。
随行的医生问同室的病友大爷:“24床病人上哪里去了?”
“刚才一位漂亮的姑娘来找他,姑娘扶着他到花园散步去了。”
青岩镇镇长邓建龙笑道:“见到漂亮姑娘就来了劲,住院还能泡妞,敢情是装病不是?”
同室的大爷听了这话,脸色忽然大变,气得胡须儿颤颤悠悠地抖动,指着邓建龙说:“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活了这一把年纪,吃的盐比你们吃的米多,过的桥比你们走的路长,我从来就没见过打人这么凶狠歹毒的,用东西隔着打,不留皮外伤,伤筋动骨还检查不出来,这个小伙子命硬,一般人哪里撑得住呢?”
“老头子,你不能无凭无据睁眼说瞎话。”邓建龙警告道。
“老人家,哪有打人不留伤呢?再说医院有X光机呢,人的内脏都看得透,是不是,高院长?”邓洪湖说。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病房乱成一锅粥。老大爷气得脸色发紫,低着头不想再说什么。赵洪钧握住他的手:“老人家,我们惊拢你了,你好好养病吧,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事实我们最终都会调查清楚的。”
老大爷叽咕道:“打人不留伤,只有地主恶霸,强盗打人还故意打出伤来吓人,地主恶霸打坏了人不留伤,能推脱责任,没想到活了这一把年纪,现在又看到了这样打人的事发生。”
赵洪钧怕老大爷还说出什么过头的话来,转身往外走,一群人纷纷转身出去。向华成向赵洪钧汇报,说:“区里准备下午召开一个会议,研究昨晚发生的这个事情怎么处理,我们邀请赵检察长和信访组的同志一起参加,给我们出一出主意。”
“好,好。”赵洪钧心里却想着老大爷的话,觉得这里面确实有着很深的意思。何东林一个文弱书生赤手空拳对付五个训练有素的保安,保安受伤,那是意外,而保安们围着何东林攻击,自然有充裕的时间想办法对付他了。只是这个何东林,不但不会装病,真病了还撑着,到底是年轻,连生病的社会学问和政治学都不会,还想与社会作斗,怎么能不败下阵来呢?这样胡思乱想着,不觉又为何东林的命运增加了几分担心。
向华成区长又说:“快到午餐时间了,区里在蓝田大酒店准备了一顿便饭招待大家,我们这就过去?”
“行。”赵洪钧点头答应。大伙走到医院门口的停车场。赵洪钧示意罗江涛跟着向华成的车子朝着蓝田大酒店方向走,半途却折出了车队,拐回到了医院大门口的小巷里停下,吩咐罗江涛到医院花园里把那一对年轻人叫到车上来。罗江涛答应着下车去了,赵洪钧望着他的背景走进医院,掏出手机跟向华成打招呼,说还要办一点事情,待一会儿赶过去。
挂了电话,见到罗江涛已经从医院里出来,身后,何东林由宋雯晴搀扶着,身子歪歪的整个挂在宋雯晴身上。
待三人上了车,赵洪钧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命令道:“绕着小巷走。”
待车子走出一段以后,赵洪钧方才转过身打量着后排座位上的一对年轻人。何东林怔神看着赵洪钧,不知道叫他出来的目的,一时无语。宋雯晴因搀扶何东林用了气力,白如藕粉的脸色微红,艳如鲜桃一般。赵洪钧目光从她洋瓷儿般的脸上移开,不由得感慨何东林这小子的好艳福,用大哥哥的语气批评道:“你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祸吗?”
何东林摇了摇头:“我没有招惹谁,我只知道自己到公共场合,却莫名其妙地被保安一阵毒打。”
“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你怎么到那种地方,和保安发生争执?”
“没有哇,我没有和任何人争执,宋雯晴和几个同伴到温泉宾馆看望一位同学,我去接她,走到楼下就发生了这件事情,整个事件我都是糊里糊涂的,如果说我到久格利吉宾馆闹事,那绝对是栽赃陷害。”
赵洪钧相信他所说的话,便说:“那你简单说一说事情的经过。”
何东林把整个事件经过说了一遍。赵洪钧听后,心情格外沉重。在这件事情中,不管何东林对与错,事件在对方的地盘上发生,招商引资又是当前某些官员心中最大的政治,事情明摆着置何东林于不利的地位。于是心里一声长叹:“小何呀小何,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自己为了温泉村人的利益与久格利吉宾馆方面产生了矛盾,却不知回避,仍然走近它,自然落进了别人精心设计的圈套里。”
“你手上的稿子写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