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就是我们全身而退,把我们与青岩旅游、与华天科技之间所有的联系断掉,所留下的痕迹都抹平,你不是说青岩公安分局长夏品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吗?你可以利用他与华天科技财务总监宋雯睛的关系,把我们与华天科技财务相关联的资金往来,报表等,采取偷梁换柱的方式,全部替换。”
邓建龙听明白了肖方军的意思,对自动放弃青岩旅游经营带来的巨大财产收益,自然持坚决的反对态度,说:“青岩让我们花了那么多的心血,冒了天大的风险,为了这份来之不易的财富,难道我们不值得继续冒一点风险吗?”
“见好就收吧,见好就收吧,贪得无厌的结果往往意味着必须面对万丈深渊。”一方面像是在安慰自己,另一方面也像在说服邓建龙,肖方军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详细地说出自动退出的方案,目的就是想向你表明我的态度,这是我当前决定的首选方案。”
“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当然,当然,我们原本就是自动结伙兄弟,而不是强拉入伙的山寨帮派。”
“所谓的主动出击又是什么呢?”
“刚才你已经表明了一个意思,即是把兰可儿这枚极具危险性的地雷清除掉,让我们检察机关出面,这虽然玩的是借刀杀人的把戏,走的仍然是红道,上演的仍然是以计谋为主的文戏,这出戏还可以演出武戏来。”
“你的意思是走黑道,请黑道中人出面,‘咔嚓’,一了百了?”邓建龙虎着脸狠狠地扬手做了一个刀劈动作。
肖方军虽然心理素质极好,邓建龙的这一动作仍然让他着实吓一跳,脸上表现得很冷静,不露声色地说:“作为政权机关官员,我一向反对暴力解决问题,‘咔嚓’看起来好像一了百了,你想过没有,斩断了一条尾巴,实际上又留下了另一条黑尾巴,说不定黑尾巴因为缺乏兰可儿的伶俐与聪明,反而极容易留下痕迹与罪证,带来的麻烦不是减少,反而有可能增加,再说兰可儿这个名人消失了,一旦成为社会新闻,引起人们的猜疑与追索,倒有可能加快问题暴露的速度,危险降临得更快。”
邓建龙用敬佩的神色看了看肖方军,抬手抹掉额头上的细汗:“二哥真不愧有诸葛亮的称号,看问题比常人更有智慧更有远见,如果不是二哥提醒,以老弟处事的风格和手段,必然会造成麻烦。”
“凡事要放在这里转几个圈,三思而后行。”肖方军用手指了指脑子,又说:“兰可儿虽说是一枚危险的地雷,但她毕竟不是地雷,她是一个大活人,如果感觉到危险,她有可能像章鱼一样释放一个烟幕弹,即刻趁机全身而退。”
邓建龙眼睛一亮,猛踩了一下油门,车飞速向前,随即慢了下来,这才说道:“对头,农村老百姓在场坝上晒谷子时,小麻雀飞拢来吃谷子,老百姓采取拍簸箕恐吓的办法,吓走麻雀了事,如果兰可儿躲在缅甸不回来,危险不是就不存在了吗?”
“危险肯定是存在,只是可以暂时性安定下来。”肖方军想了想,觉得有必要把赵洪钧调查的结果告诉邓建龙,以此来恐吓兰可儿的话,又不会牵扯到兰可儿与洪文的关系,更不会牵扯出兰可儿与领导的关系,于是轻轻地笑着说道:“吓麻雀,对,这比喻很形象,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也是一个比较可靠的办法,老百姓吓麻雀靠拍簸箕,这是工具和手段,吓兰可儿这只麻雀的工具和手段又是什么呢?你认真想过了吗?”
“这个,这个,”邓建龙一时语塞。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没有找到吓麻雀的办法,说明你对麻雀的习性知之不多,”说到这里,肖方军想到他们居然用麻雀比喻一个女人,觉得荒唐而有趣,轻轻哂笑一声:“我们怎么会用麻雀比喻女人呢?如果非要用某种动物来比喻的话,清水鱼儿倒是贴合女人的。”
邓建龙也被逗笑了,说:“麻雀损害谷物,曾经是人们驱赶的祸害之一,在清水江上,渔民们也有敲木梆子吓鱼的捕鱼方式,那是诱使鱼儿进入张开的网里,一个是赶走,一个是诱其上钩,二者有本质的不同。”
“不管兰可儿是麻雀也好,鱼儿也好,她都是一个假麻雀,假鱼儿,这么说吧,她是一个李鬼而非李逵。”
邓建龙一惊,把车轻轻靠边停下,看着肖方军忽地笑了起来:“人还有假?兰可儿是克隆人呢还是她根本就是一个供人发泄的假体?”
“什么假体真体?我看你满脑子里塞满了人体。”肖方军批评了一句,然后把赵洪钧报告中有关假兰可可冒名顶替上大学的事情说了。别看当时肖方军表面上装着毫不在意的样子,把报告粗略地翻了翻就递给了赵洪钧,其实这正是肖方军的过人之处,浏览文件一目十行,却能够过目不忘。他曾经听一位领导说过,每一位升职到一定地位的领导,亦如从战场里冲杀出来的将军,总有一手别人不曾有的杀手锏。
“敢情兰可儿还有这么一段经历?用时下的话说,她从进入社会开始就带着原罪了,只是,她这点原罪,对我们会有什么好处呢?”
“一堆材料摆在面前,既可以建造房子,也可以建亭台楼阁,就看你怎么用了。”
邓建龙的乌黑眼珠儿在眼眶里轮了几下,慢慢地朝肖方军竖起大姆指:“这就是你所说的吓麻雀的办法?高,高,真是高啊。”
肖方军说:“要吓麻雀,问题的关键要素有两个,簸箕发出的声音要足够地响亮,要真切地让麻雀感觉到恐惧。”
“新闻记者的鼻子像狗一样灵敏,只要把事情向他们报料,其它的事情还用得着我们操心吗?”
“一旦冒名顶替的隐情被揭露出来,必然牵扯到一系列的人,我担心事情的发展最后变得失去控制。”
“那边响声越大,越能够让兰可儿受惊,也越能够吸引社会的注意力,反而会把兰可儿当下的事情忽略。”
“洪文让兰可儿受精了,还有谁让兰可儿受惊?”肖方军说了一句笑话后,又幽幽地说,“重视兰可儿的过去,人们有可能对她的现在更为好奇。”
“受惊吓的兰可儿像麻雀一样远走高飞,消失得无影无踪,好比雨过天晴,风波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平息。”
“但愿如此。”
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邓建龙暗暗松了一口气,见时间已是十一点过,说:“前面公馆路新开了一家山野菜馆,味道不错,我们去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