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浚揉了揉眉棱没理会他。
何楚生暗自叹息,他可看不出来李家?那丫头有这?等能耐。
这?可是在朝堂上杀红了眼?打遍六部无敌手的皇帝诶。
当初琼华岛一环套一环,将杨元正和太后一网打尽,那一手的计谋多漂亮呀。
如今却栽在一个姑娘手里。
皇帝迟迟没走,当然不是让人看他笑话来的。
何楚生毕竟是三朝元老,有着?丰富的侍君经验,看出皇帝好面子,等着?他开?解,于是一面亲自替凤宁收拾碗筷,一面煞有介事地开?口,
“陛下可别?嫌老臣多嘴,这?女人哪,可不比朝臣,得哄着?,陛下没发觉嘛,您与她论?对错,那是论?不清楚的,您给她讲道理,她觉着?您心里没她,不顾念她的感受,您讲究结果,她在意?过?程您以为的好不一定是她想要的好”
裴浚觉得何楚生这?番话说在他心坎上。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么。
“诶呀,都?是这?么回事,老臣家?里那位母老虎不照样整日闹腾么,陛下不要往心里去。”何楚生有板有眼?弯下腰,认真给他出主意?,
“只管磨她。”
裴浚抬眼?定定看着?他。
何楚生指了指自己那张老脸,“陛下,在女人面前,什么都?能要,脸不能要。”
他语重心长。
裴浚抚了抚额,心情复杂地出了礼部。
出礼部角门,往沿着?宽道往皇宫去,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打鸿胪寺出来。
裴浚刚在李凤宁这?里受了气,看着?李巍可不恼火?
他驻足,等着?李巍发现他,然后惶恐地跪下请安。
裴浚看着?战战兢兢的李巍,想起何楚生方才的话,朝他示意?,“你跟朕来。”
随后皇帝陛下坐在东朝房,听李巍讲述李凤宁的过?往。
从姑娘八岁丧母开?始,一直讲到入宫前,李巍说完头都?给磕破了,涕泪双流,懊悔不迭,
“是臣对不住她,让她受了这?多苦,是臣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陛下要打要罚,臣绝无怨言。”
裴浚阖着?目好一会儿没说话。
李凤宁一个人磕磕碰碰长大,不曾得过?亲人的关爱,所以她敬重乌先生,疼爱章佩佩与杨玉苏,她把?一切对她好的人视为光源,不自觉靠近,也无比珍惜,就像她最初待他那般。
生了一张最是烂漫天真的脸,却走过?世间最苦的路。
裴浚心被刺痛,气不过?狠狠一脚踹开?了李巍,
“你这?颗脑袋朕暂时留着?,哪日得了空朕定摘了去。”
扔下这?话,裴浚气势汹汹回了皇城。
还要对她更好一些才行。
金银珠宝她不稀罕,裴浚琢磨着?得给她整些适用的,行至遵义门前,瞥见卷卷冷得缩成一团等在角落里,裴浚忽然想起天寒地冻,给李凤宁做两身冬衣最好。
事儿吩咐下去,尚功局与针线局连夜赶工,三日后十几?位针娘合计给做出两件皮子。
冬月初十的午后,他亲自捎来交给李凤宁。
彼时李凤宁正在书房译礼记,脚边搁个炉子,这?间跨院有了年份,地龙垮过?不经用了,只能靠炭盆取暖,凤宁拢着?一床小被子搁在膝盖,提笔写得一丝不苟。
裴浚悄悄掀帘而入,示意?韩玉将皮子搁在坐塌,随后来到桌案对面落座。
凤宁听到动静搁笔起身给他施礼,“陛下要喝茶么?”
裴浚没回这?话,而是往西墙下的坐塌指了指,“你试一试合不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