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漓的雨击打在宫殿的琉璃瓦上,她旋转着,大汗淋漓,把身上的薄衫浸湿,仍不觉累。
木枝斜斜刺出,又在半空划出弧影,抬脚时,裙摆掀起暗暗香风,莲足绷起,身体往后仰去时,一股力道拽住木枝,她扭头看去,他披散湿发站在身后,大手紧握树枝。
他未穿衣,微弱的光落在他的身上,笼起一层柔辉。
结实的胸膛,结实的胳膊……苏语匆匆扫过,匆匆别开脸,小声说:“王爷小心着凉。”
他的呼吸沉了沉,往前走了一步,手掌用力,木枝从她的掌心脱落,她的脸别得更开了,双手垂着,密睫轻颤了几下,轻轻合上。
酒意仍浓,醉意仍在。
他的滚烫的呼吸拂过她的发,慢慢低了,唇贴到了她的耳畔,低低一句:“你在干什么?”
苏语缩了一下脖子,别扭地说:“活动筋骨。”
他在她的耳上吻了一下,又轻声说:“小骗子。”
苏语微微抖了一下,快速推开他,匆匆说:“王爷小心着凉,回去歇着吧……”
君墨言的瞳光微敛,此时一道闪电陡然劈到,轰隆隆的雷声骤然炸响,又把苏语吓得一抖。他的双臂揽过来,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这样的感觉,此生第一次遇上。
苏语拼命让自己想云秦,想着,想着,变成了君墨言。
他的吻已经到了她的脖子上,轻轻吻,轻轻咬……苏语的眼泪扑嗖嗖地落了下来。
“为什么又哭?”他沙哑地问。
“没什么。”苏语抬起手背,往眼睛上用力抹了几下。
“我教你练剑。”他弯腰捡起了木枝。
“你没穿衣服。”苏语捂着脸,又小声说。
君墨言低低一笑,过去捡起自己湿透的袍子披上,腰带一系,就这回到她的身边,衣领大敞,露出那玉白的胸膛。
他抓起她的手,往自己的身前一摁,沉声道:“要不要这里?”
苏语的呼吸骤然急了,她盯着两只重叠的手,那是他心脏的位置。
“要不要?”他又问,手摁得更紧。
苏语咬紧唇,不肯出声。
“告诉我,要不要做我的小表妹?”
君墨言的声音更低沉,手摁得更紧,他的心跳,如此有力,一声一声地透过她的掌心,击打在她的心脏上。
她被逼得没有退路,惶惶抬眼,轻轻地说了句: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要你,那是一次冒险!虽然她是一条喜欢冒险的鱼,但他是龙啊!鱼儿焉能去戏龙?鱼儿又焉能与龙并肩游?她游不过他啊!何况……他并非让她比肩,只是把她收入那数不清的美人之中。
他的呼吸沉了沉,手缓缓松开,又猛地用力,把她拽进了怀里,用力抱紧。
苏语快不能呼吸了,她的手紧缩在身前,还停在他的心口,每一次呼吸,都让心脏骤紧一下。
他的下巴搁下来,在她的额上用力地蹭了一下,然后把木枝塞进了她的掌心,扳着她的身子一转,抓着她的手斜斜一刺,低醇的嗓音缓缓地念:“心静若水,不思杂虑,一举冲开千丈之墙,无穷灵气急剧流入……”
苏语想,他能心静若水?这世间,除了尼姑和高僧,真会有人心静若水吗?
苏语是不能的,她的心很鲜活,每跳一下,就多一个欲望。她想要吃饱穿暖,她想要无忧无虑,她想要为父雪冤,她想要有很多很多雪花银,她还想要貌美如花,永远不老,她还想、还想要一个疼她爱她的男人,与她携手逍遥。她写状纸告倒奸人,他一把长剑惩恶扬善……
她有这么多欲望,所以注定不得心静。贪、嗔、痴乃三毒,她从未跳出其中,所以要受其苦,终不得出离。
“你分神了。”他收紧她的手,带着她一个转身,一枝刺向屋中那幅山水屏风,正点在那弯从重山中蜿蜒而下的水上。
“王爷……”苏语侧过脸,轻声说:“王爷放我出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