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秦也坐下来,盯着君墨言冷笑,“我既敢来,也就不怕什么,为了苏语,我从不畏生死,实话告诉你,我已经安排了人去接苏语。”
君墨言眼神一沉,双指用力,手中的青瓷茶碗顿时被捏碎,茶水从他的掌中淌到桌上。抬眼看云秦时,忍不住冷笑。
“既如此,你我也就不必谈下去了,你视死如归,我就送你一程。”
云秦的身子立刻绷紧,分明是随时准备迎战。
二人正对望时,聂双城突然匆匆闯进,俯在君墨言的耳边低声说:
“齐王,我看到王妃了。”
“什么?”君墨言愕然转头,这么快就被云秦的人接到了?难道是莫问离?
他匆匆起身,走到门外,顺着聂双城的视线看下去,只见莫问离正牵着苏语慢步进来,就在厅中的寻一空桌坐下了,然后二人的头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苏语何时和莫问离如此熟悉了?
或者正是因为和莫问离出来,倒和云秦的人错过了……不然,怎会出现在这里?
他向聂双城使了个眼色,快步退回房中,云秦也正准备出来,被他一臂拦住。
“云将军,我们的事还没谈完。”
“要打就打,总之,我以前不怕你,以后也不会怕。”云秦冷冷地说。
君墨言转头看他,眼神中浮现一层不屑,“我只想知道,你想怎么带走苏语?”
“这个当然勿需你操心,只要你不阻拦我的人带走苏语,我会把云家军兵符双手奉上。”云秦低声道。
“你对她还真痴情,难怪……”君墨言后面的话吞进去,笑了笑,把那话在舌尖嚼碎,难怪她一直念念不忘。
他已经没有心思和云秦谈下去,他现在就想把苏语揪上来,问她,为何写的是这样一封信……
……
琅烟苑外大雨密集,小楼里正热火朝天。
鼓点急急,一名舞姬正在小台上旋转着,脚下踩的是一只一米高的细柱,柱上只镶着拳头大小的碟子,舞姬就在这小碟上起舞。大红色的锦裙层层甩开,如几朵妖艳夺目的牡丹花。
男人们正看得如痴如醉,不时有白银抛向台上,打向女子正舞得娆美,每回她摇晃之时,苏语都担心她会摔下来……
七名小二哥端着酒壶,抱着酒坛,在桌间穿梭,大碗的羊肉猪肉摆上桌来,满堂的热闹喧杂。
苏语已能走动,能说话,可就是浑身软绵绵,像被抽去了筋骨,又像提线的木偶,随他摆布。手腕在莫问离的掌心掐着,被他强硬地拉到身边,小脸上全是怒意。
“莫问离,你搞什么鬼?你说的红糖,就是来看这些女子扭腰?”
“还不小声点,女子当贤淑,怎会如此粗俗?”莫问离妖孽一般地笑。
“你到底是男人是女人?那年见你,虽然肤色算白,但也男儿阳刚,为何十年之后,你成了一个妖精?”
苏语掀掀眼皮子,冷冷讽刺,末了,又恶意地补道:“都传,武林中有一绝学,若要成为顶尖高手,便去除七情六欲,最狠心者,便是挥刀自斩,从此也就越来越像女人了,莫问离,你是这样的么?”
莫问离妖孽一样的笑在唇角渐渐散去,神情古怪地盯着这小丫头。
十年未见,她还如当年一般精灵古怪,只是在看着苏朝思宦海沉浮后,学会了披上一层娇弱的外壳,任谁第一眼看她,都会觉得她那样秀雅文静,贤淑端庄,怎会想到她这张薄唇中,能吐出如此让人哭笑不得、更无从反驳的话语来。
“不是?”苏语又冷笑,继续说:“还是打不过对手,被宫了?”
“嗯,猜得很对。”莫问离又笑起来,一点儿都不生气。
苏语无法激怒他,心中暗自奇怪,这人到底想干什么?看上去并无杀机,把她带这里来,莫非就是听她讽刺他?也是个喜爱自找不痛快的角色?
“公子,口福斋的红糖到了。”
小二披着缀满雨水的蓑衣,从门外冲进来,从怀中取出一只还热汽腾腾的陶罐,浓郁的红糖香立刻扑鼻而来。
“吃吧,真正好吃的红糖,莫要等它凝固,就这样卷起来,再放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