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东面不守,他从哪里渡河都会被挨打!
唐顺之很快就想清楚了一些东西,毫不犹豫地发出第一个命令。
“传令甘肃镇,出兵一万,拿回青海!衮必里克必定把青海部族全都从吐鲁番那边调回来了!”
只有这一种可能。
草原形势大变,非要分兵继续占据着青海做什么?合兵一处,随后举旗以大义征讨战后的俺答坐收渔利,才是上策。
而后是一道道命令。
“设法去找到张抚台,让他们往磴口来,穿到磴口东面!”
“传令延绥镇,不必过于谨慎。套虏北渡之心甚坚,西面防范如此之严,必定是要早些渡河汇集兵力,一定要尽量咬住他们!”
“击鼓,进攻!”
兵贵神速,尽管敌众我寡,但唐顺之知道必须尽快冲破磴口防线。
怪不得虽然选在冬日北渡却依旧要造那么多皮筏,套虏骑兵恐怕要从河口那边越冰过河,掏朱麒大军的后路。而他们的老弱妇孺,则在东线、西线的防守牵制下从容渡河。
占据了河套这么久,他们也早就知道这一段黄河的脾气。
随着唐顺之一声令下,冬日里的河套西北角响起了炮火。
磴口没有城墙,明军也没有寨堡可以倚仗。
这里,就是纯粹的野战。
唐顺之挺着长枪站立在炮兵阵地前方的鸳鸯阵里,静静看着奔袭过来的套虏骑兵。
炮火、箭矢过后,仍有黑压压的马匹在迫近,对面已经响起了箭矢离弦的响声,聚齐起来宛如蜂群齐鸣。
“盾!”
“铳!”
“断马刀!”
很快,这里就陷入第一轮的死战。
黄河边的这片土地上,鲜血本该在冬日里迅速冻上。
但是如此多的人马、如此多的炮火,马蹄踏碎了积雪,死伤将士和马匹流出的鲜血还是渐渐汇聚,从低洼的地方流入黄河。
这里的黄河还没有开始结冰,浑浊的黄河毫不受这些血迹的影响,依旧坚定地往北流淌。
而更北面,严春生仿佛满拳砸在了空气上。
“他妈的,鞑子呢?”
搜寻了数日,竟然没有碰到一个部族。
黄河北面河套的鞑子都去哪里过冬了?
“将军,这实在非同寻常!”朵颜部的打哈信誓旦旦,“这样的位置,实在是过冬最好的地方。好些个这样的位置都没找到人,他们肯定是迁走了!”
接到新命令从阴山的隘口进入河套之后,这么多天,严春生一无所获。
现在听打哈这么说,他必须要思考了。
“能往哪迁?难道不要河套了?衮必里克不是还在黄河南面吗?学俺答,往东面去,准备举族去汗庭争锋?”
打哈表示很有可能:往西面去,没前途。那里还有瓦剌残部,水草没有东面和北面肥美。自古以来,草原部族最核心的地方,都不在更加往西的地方。
“……可是唐督台是让我去和张抚台汇合。”严春生有点犹豫。
“将军,唐督台只怕也没料到衮必里克连河套都不要了。看这情形,张抚台无需将军前去援助,唐督台自己就能与他顺利汇合。”打哈眼睛很亮,“往东去,以将军麾下的实力,追击最为迅速。”
如果衮必里克连河套都不要了,这么肥美的阴山之南,将来可以让朵颜三部分一些族人迁来放牧吧?
严春生咬了咬牙:“不找到鞑子部族,我们既然动了,也没法找到粮食。两边都要防着,老闵,你带两百人,和朵颜部去找张抚台。剩下的人,跟我去东面探探!”
深入腹地却如入无人之境,这是严春生没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