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当然高兴,他从鸭舍里给我挑了一只肥鸭,还展示给我看,说绝对没缺斤少两啊,你看好了啊。
我愣愣点头,老李抓在手里的那只鸭子在看我,它都要死了,伸长脖子都要看我。
到底为什么?
后来变成鸭子汤了,鸭头飘在水里,一只眼睛还在盯着我。
老李问:“你今天还吃吗?”?“吃什么?
y咣当一声,我把手里的碗打翻了,鸭子汤全洒我裤子上,我像是见鬼了一样问他:“什么蝌蚪?
老李搓了下围裙上的油,突然靠近我,“蝌蚪啊。”
我我我我吃过蝌蚪?”
老李嘿嘿笑,嘴里全是黑牙,“你说的想吃,你忘啦?
J我模模糊糊想起了些什么,那天就在这儿,我喝多了闹事儿,一会儿说他缺斤少两,藏了我的鸭屁股,一会儿又大叫让老板出来。
老婆一直拉着我让我别撒酒疯,老李走出来,很委屈说我给的是完整的一只,我说让他当场把鸭骨头拼起来给我,绝对不完整。
我大喊:“老子不缺钱,我就是要个公道。”
老李像个委屈的小孩儿站在角落,都四十多岁了,紧张地扯围裙,说他可以免费再送一碗鸭子汤补偿我。
家人劝我不要闹了,但我不依不饶,越看老李越觉得他有鬼,更加无理取闹,你是不是心虚,不然你送我鸭子汤干什么,你肯定有鬼,我不要鸭子汤。
老李问你想要什么,我说真有诚意拿点特色的,别的地方吃不到的,真正的美食。
老李说:“我们村里有特产,怕你不敢吃。”
我大喊:“有什么我不敢吃的,你敢端上来我就敢吃。”
老李扭头回后厨了,我好像得逞了,老婆板着一张脸说我只会难为人,这不是第一次了,我上次坐飞机刁难了一个空姐。
我解释说这不是刁难,都是他们有问题。
我笑着又喝了杯酒,本来笑嘻嘻吃,想着这单应该要免了,结果这时候老李从后厨出来,端了一碗汤给我,我一看酒都吓醒了大半。
白瓷碗里游动着黑色的蝌蚪,特别灵活。
我结结巴巴问:“你干什么?
JJ来喂鸡的!”
我缓过神,大拍桌子质问:“拿喂鸡鸭的破烂喂我,你好意思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乡下蝌蚪都用老李解释:“这是好东西,我们真正的特色,小孩儿生病老人会给他喝,吃了不会长疥疮,清热解毒的。”
老李说到这儿笑了,“你不敢啊?
J是我让他找特色的,老李真的找到了。
我当时其实怂了,但看着老婆扶着额头,一脸怒意,似乎觉得我只会刁难服务人员,家人也看着我,尤其是老李,他的眼神有问题,简直在挑衅。
都到这一步了,我认怂以后在家人面前都抬不起头,不就是蝌蚪吗?小孩儿都能喝我有什么不能喝的?
我端起碗,看着活蝌蚪头皮发麻,老婆这次都没拦我,大概是想让我长个教训。
我用白汤勺盛了一勺,塞进嘴里,能感觉蝌蚪在舌头上跳,我闭着眼咽下去,感觉它从喉咙上滑下去了。
我吃了,我真的吃了,那一刻甚至不是害怕,而是兴奋,谁说我胆子小的,老子胆子很大,我仰头直接把一碗给喝了,好像在酒桌上吹了一瓶酒。
我喝完之后痛快地把碗一摔,最后的事儿我记不得了,大概是喝醉了之后被家人带回去,我只记得老李的眼神,那样慈爱,好像在看什么动物。
现在老李的脸重合,就在我面前一厘米的位置,同样用那个眼神看我。
我脸色惨白,彻彻底底被吓醒了,但那天为什么我完全没记忆,如果只是我喝醉酒,家人怎么都不记得?
我身上长出的蝌蚪痣,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曾经喝过蝌蚪。
好像我们一行人的记忆都被抹除了,所有人都忘了,直到我再次回到这个地方,重新经历一遍。
我明白了那些鸡和鸭为什么那么怪,在它们眼里我只是蝌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