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黎如梦初醒,刚才他太着急了,满心想着救祁邪,却没想到救护车声势张扬,被媒体拍到了肯定会大做文章。
应黎抿了下发白的嘴唇,问道:“你没事吧?”
祁邪的嗓音比平时更为凛冽:“你觉得呢?”
不好,很不好,腿上那些骇人的伤口应黎都不敢再看第二遍。
祁邪曲起腿,似乎是想要坐直身体。
“刚止住血!”应黎压着他的腿,声音里带着泣声,“你别乱动。”
“止血,你不想让我死?”
祁邪眉目冷淡沉静,应黎给他止血,而不是把他的伤口撕得更大,也没有趁机把他的头往水里按。
应黎霍然变了脸色,凶巴巴地说:“你能不能不要把这个字随时挂在嘴上!谁想让你死了?”
他摆出最凶的姿态来教训人,但因为害怕,漂亮清透的眼睛里薄雾缭绕,眼皮不停颤动,睫毛簌簌直抖,哪有半点威慑力,反而可怜得紧。
应黎低下头,嘴里一遍遍,小声咕哝着说:“我没想让你去死,真的没有……”
祁邪为什么不信他,应黎好委屈好委屈,他都不明白自己还要怎么做才能让祁邪相信他。
祁邪现在这样是被他刺激的,要是他没有说那句讨厌他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可是应黎又不能骗自己,那些事情他绝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
自责、恼怒、不安……惶惑,各种情愫跃上心尖,收缩压紧,应黎几近窒息。
过了片刻,豆大的泪珠顺着下巴砸了下来,祁邪伸手接住一颗,指尖捻了捻,凸起的喉结下压几瞬,又
人。
在心里唾弃自己的同时应黎敲门的手也没听。
浴室里没有传出任何声音,祁邪可能早就走了,保险起见应黎还是推门进去了。
下一瞬,映入眼帘的场景当即就抽干了他浑身的血液,冷汗染湿他的鬓角,顺着脖颈滑进领口。
应黎手脚僵冷。
地上好多血。
浓稠的鲜血被流水冲洗成淡粉色,像一幅瑰丽又诡异的画布铺展在地上,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甜腥味。
应黎僵硬地垂下眼,看见两条长腿直直横在地上,紧实的大腿上是一道道皮肉外翻的伤口,一道叠着一道,一道比一道深,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垂在大腿旁边的,是一只骨节明晰的手,修长的指节握着一只用来给粉丝签名的钢笔,笔尖弯折,血渍深深嵌了进去。
应黎的眼睛被大片鲜红占满了,瞳孔骤颤。
怎么会这样?
之前不是都没事的吗?
他甚至不敢去看祁邪的脸。
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恐惧,他懵然抬眼。
祁邪靠在墙上,头微仰着,脸在白茫茫的灯光下宛如一只矜贵的瓷器,精美又脆弱,那张冷不丁就会吐出下流荤话的嘴现在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褪去了原有健康的颜色,眼睛也虚虚闭着,就好像……死了一样。
这个念头蹦出来的时候,应黎心跳似乎都停了几秒,惊惧到想要尖叫,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才没叫出来。
惊恐、无措让他短暂失声。
他摇摇晃晃地蹲下去,伸手碰了碰祁邪的肩膀,再开口时声音哽咽的不成样子。